陆展颜怔怔地望着他，他的目光，那样的深沉，像是海水绵延，会将她吞噬一般。
秦世锦沉默着，等待她的回答。
窗户并没有关严实，开了一道缝隙。微冷的风就透了进来，将窗帘轻轻吹起。阳光渗透而下，照在他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却很黯淡。他的影子，罩着她的，仿佛要融为一体，周遭静到不可思议。
随即，她的嘴角又笑开了那抹弧度，“我还是那个回答，虽然让人心动，可惜我没有兴趣，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她的笑颜比花朵还要绚烂，秦世锦眼眸一紧，“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
欲擒故纵？他竟然说她是在欲擒故纵？
还真是可笑！
好吧，那就当她是这样吧。
于是陆展颜道，“我要的很多，怕锦少爷给不起。”
“开个价吧。”他轻飘开口，不带任何情绪。
陆展颜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物品，可以肆意衡量估价，只等着买家来标下。
秦世锦，她在他的眼中，不过就是如此。
陆展颜眼里冰冷锐利，笑着反问，“我要整个中正，锦少爷给得起吗？”
她的挑衅是这样大胆妄为，秦世锦沉声道，“你还真是敢说。”
“为什么不敢呢？不是锦少爷要我开个价吗？”陆展颜直接迎上他。
“不要说不切实际的话，你不是三岁的孩子。”
“我的确不是三岁的孩子，可是我没有开玩笑，我的价就是这个！”
“陆展颜！”他喝了一声她的名字，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怎么？难道锦少爷不信？我可以拿身份证给你看哦，我确实不是三岁！”陆展颜一脸无谓，却又立刻改口，“好啦，我是开玩笑的！不要这么严肃嘛！我呢，不喜欢长时间对着同一个人，这样很没有新鲜感。就好像锦少爷说的，没有创意。”
“怎么样？要不要继续？”她刻意放低了声音，暧昧的口吻问道，“锦少爷这么棒，我给你打个八折？”
秦世锦皱眉，脱口而出道，“你还在卖？”
“要不要？”陆展颜伸出手，主动地环住他的脖子，可是心里泛起的凉意，愈发森冷。
秦世锦冷酷的俊容更甚，整个人阴霾到不行。挥开她的双手，径自站起身来。
陆展颜却还躺在地上，妖娆的姿势，“现在不要，以后可就没机会咯！”
秦世锦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绝对的优雅绅士，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只是他淡漠的眼神，透露给陆展颜的只有不屑和嫌恶，就好像她有多脏。最后，他只是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过了好久，陆展颜才有所反应。
她将自己蜷缩一团，第一次觉得，这个公寓是那么寒冷。
“咚咚！”又是敲门声响起，外卖小弟在喊，“陆小姐，你在家吗？”
陆展颜急忙从地上起来，开门接过了外卖。独自吃着蛋炒饭，耳边突然回响起秦世锦方才的话语。
你这么努力工作，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钱。
她要很多很多的钱。
※※※
陆展颜在念高中的时候，非常喜欢看书。古今中外，爱情历史，都在她的涉猎范围之内。
那个时候，宋文诚还在她的身边。
当时她正在看一本书，书里的女主角叫喜宝。
喜宝说，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
彼时陆展颜还一笑置之，觉得书里的喜宝太过现实，女人天生是感性的动物，怎么可能那么理智。
但是如今，她却成了第二个喜宝。
那样坚定地相信着这句话。
是的，没有爱，那么有很多钱也足够了。
陆展颜的忙碌已经不能用正常的词语来形容，作为替身演员，她在影视圈里也渐渐小有名气，接的片子也越来越多。累了一天回到家，翻来覆去，却没法睡着。她就干脆不睡了，接了稿子继续工作。
偶尔的，她也会累到没有力气。
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她闭上眼睛，这才昏昏欲睡。
“小陆，这期的翻译稿子我发送到你的邮箱里了，你注意查收一下。”一个电话打来，却又将她弄醒。
陆展颜急忙打开电脑，进入了邮箱。
果然，看见一个文件压缩包。
然而未读邮件这里，却已经积压了好几封。
一致的，全都来自于宋文诚。
陆展颜盯着屏幕默了片刻，却没有点击进去看个究竟，只是按了退出。
看来她应该换个邮箱了。
近来的收入很可观，月末的时候陆展颜算了算，还真是发了一笔小财。现在的她，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了。
陆展颜将钱全都存进银行，而后找了家馆子准备大吃一顿犒劳自己。
正吃着呢，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王信，关菲菲的经纪人，也是当时挖掘她当替身演员的伯乐。
陆展颜急忙接了电话，“信先生。”
“哎，小陆，”王信在那头问道，“你最近忙不忙呢？”
“刚交接了一部片子，暂时还不忙。”
“事情是这样的，菲菲接拍了一部新戏，演女一号，戏里面还有个女二号的角色，扮演菲菲的姐姐。我们这边考虑了半天，觉得你最合适，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我演女二号？不是替身？信先生，我怕我不行……”
“演技方面你不用担心，会有专人指导，如果你愿意接拍，那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当然，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给答复，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再给我电话……”
一瞬间已经思虑许多，陆展颜道，“信先生，我只想知道，接了这个戏，能赚多少钱？”
王信立刻报了个数，陆展颜眼睛一亮，“不用再考虑了，信先生，我接了。”
“那你什么时候来签协议？”
“一会儿就来。”
挂了线，陆展颜埋头迅速吃饭，她已经跃跃欲试了。
合约签署方面格外顺利，陆展颜看过没有问题，就敲定了。而后从王信那里拿了剧本，只让她回去先看看。
“信先生，那我先走了。”陆展颜见他很忙，也不再打扰。
“这部片子是你的出道作，投资方面由中正集团作为后盾，实力雄厚，你要好好把握机会！”王信笑着叮咛了一句。
陆展颜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懊恼。
有没有搞错！又是中正，又是秦世锦！
很快的，陆展颜投入到新剧的拍摄中去。
这一天是开机仪式，导演和主要演员纷纷到场。
关菲菲依旧青春动人，被各大媒体争相采访，她已经小有名气。
陆展颜这边则要冷清许多，瞧着有些可怜。不过她并不在意，倒也乐得轻松，让她去应付那些媒体，她宁愿坐冷板凳。
“关小姐，这次的新戏听说是由中正集团投资的是吗？”记者问道。
关菲菲笑着回答，“非常感谢中正的大力支持。”
“那么是否有私人原因呢？先前您曾经对中正的大少秦世锦先生公开表示过爱慕，你们也是关系很密切的朋友，有没有可能进一步交往？”
“交往的问题，一切都要看缘分，顺其自然不勉强的。”
“曾经报道过你们出入同一家酒店，关小姐还见过秦先生的家人，是否已经认定您是秦家的准儿媳？”
“没有，只是凑巧碰到而已。”
记者的问题很犀利，关菲菲的回答却也十分官方。
一来一往之间，瞧着差不多了，经纪人急忙挡驾护航，“谢谢大家对菲菲小姐的支持，时间差不多了，这次的媒体访问结束……”
“展颜，走了！”
“好！”
陆展颜坐了两个小时的冷板凳，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秦世锦花名在外，关菲菲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怎么还能忍受？
陆展颜和关菲菲接触过一段日子，尽管一样的明艳贵气，但是她不像有些明星那么苛刻刁钻。
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女孩子，其实非常直率。
“展颜！你坐我这边吧！后面的车太挤了！”好不容易脱困，关菲菲正要上车，不经意间回头瞧见了陆展颜，便好心说道。
陆展颜走向了她，“谢谢关小姐。”
“不用客气，你也别这么叫我了，直接喊我菲菲吧。”关菲菲的笑容灿烂飞扬，在阳光下更是明媚。
陆展颜微微眯起眼眸，不由得叹息。
一定是他太会耍手段了，所以才能这样肆意玩弄别人！
※※※
由陆展颜参与演出的新剧，是一部青春偶像剧。
根据同名小说《玻璃鞋》改编。
《玻璃鞋》一改惯例的拍摄形式，是一部边拍边播的电视剧。
第一集播出后，虽然有小有名气的关菲菲撑着，但是反响平平。
不过剧组并没有泄气，在一些幸灾乐祸同行的嘲笑声下，第二个周末很快又到了。
《玻璃鞋》第二集播出，当晚就破了百分之十的收视率，以绝对的黑马之姿跃上了排行榜前十的位置，跌破了众人的眼镜。
“你的剧情改得不错！我就知道能红！”导演笑眯眯地瞧着刚报上来的收视率，手指轻快地弹了下那张轻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