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跟着他们上车下车,跟着他们坐上拖拉机,最后又乘坐了好久的牛车,才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一个山沟沟里。
吴太太的父亲拿出一张纸条来,我想要凑上去看看写的是什么,可上面一片空白,我意识到这是吴太太的回忆,只能记载着她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纸条的高度注定了她看不到,所以我也看不到。
这时候吴太太的父亲对坐在牛车上的女儿说道:“一会儿不要乱跑,知道吗?听话的话回城里就给你买洋娃娃。”
“嗯嗯,我要洋娃娃, 我听话。”小女孩欢快的答应,而这个时候,她的时候上有父亲用草叶子扎出来的蚂蚱。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但从吴太太的年龄推断,应该是在六十至七十年代之间,正是那个动荡的十年岁月末期,或者刚刚结束的时候。我隐约意识到了吴太太的父亲为什么会赶车这么远,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下了牛车,吴太太的父亲牵着女儿的手,在月色里伴随着狗叫声闯入了一个村子,村子口有一个很大的牌坊,据说有这个东西的地方,都昭示着死去了一个可怜的女人,这种门牌楼子越多,可怜的女人就越多。
这是旧社会留下的可悲的一面。
门牌楼子下面站着一个人,月色下看不清楚脸,但是我能感觉到那是个男人,佝偻着身体,蜷缩着身子正在张望。
当看到吴太太的父亲时,就迎了上来,人还未至声已传来,很浓厚的地方口音:“是朱同志吧?这么晚来怎么还带着个女娃呢?”
“路不好走,孩子在家没人照顾。”吴太太的父亲这样说道。
那人‘嗯’了一声,“跟我来吧,婆婆等着你们呢。”
我听懂了一些,所谓的‘婆婆’应该就是吴太太父亲此行的目的地。
我跟在他们的身边,夜色很亮,可我能看到的周围不高的围墙,我明白这都是基于吴太太的视角上,我被代入到她的记忆中的结果。
引路的人带着吴太太的父亲来到了村子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口,这里似乎是整个村子唯一没有狗叫的院子。
在那个通讯靠吼、治安靠狗的年代,家里没有养狗,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房子也是唯一一个没有院墙大门的房子,一盏油灯在房间里忽明忽暗,就带着一丝丝阴森的感觉。
用纸糊的窗子里传出一阵阵的咳嗽声,那声音多少有些苍老,带着岁月的感觉。
这应该是一个很老的老人,我这样的推测。
那个引路的人站在门外:“婆婆,人我带来了。”
“很好,二狗子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啊。”
被唤为二狗子的人似乎很恭敬,不,他的声音和神态上还带有着一些恐惧的元素:“婆婆客气了,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不等那个所谓的婆婆回答什么,就立刻钻入了夜色,不见了踪迹。
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个很瘦很瘦的老妇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只是衣服已经很旧了,肩膀和手肘的位置有着明显的补丁,唯一可以赞誉的就是很干净。
“进来吧。”那个老妇人开门让这父女俩进去。
我也自然跟着走进去,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香味,这味道很奇特,我似乎有闻到过,可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我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可以闻到味道,但马上给自己一个解释,这是吴太太闻到的味道,我只是被动的接受了这股味道带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