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带中只能听见夜晚昆虫的叫声和微弱的风声,我在脑海里想象当时的画面,李连良应该全神贯注一张张点燃钞票,确保每一张都完全燃烧来争取自己妻女生还的机会,而那个凶犯却一直安静的坐在上面,我猜他注视着李连良的每一个举动,一个追求惩罚过程的凶犯会享受受害者惶恐不安的每一刻。
时间大约过去三个小时。
“歌德说过,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暗也越深邃,就如同这口天井,即便再炽烈的阳光也无法照射到。”那嘶哑的声音在三个小时后重新传来。“很遗憾,你输掉了这场游戏。”
“不,不,你听我说,你就算……”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也应该知道我向你索取赎金数目的原因,我只是想向你证明,这笔钱对于你来说毫无意义,它不能为你带来开心也不能带来满足,最后这笔钱甚至救不了你家人的性命,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明白,没有什么比自己家人更珍贵,可惜,你为了这笔钱而失去了家人。”
听录音里的对话,李连良即便烧掉所有赎金以及衣服也没能让灯火维持到天亮,录音里李连良的声音充满惊恐的慌乱,而凶犯却一如既往平静,好像对于这个结果早就心知肚明。
“对不起。”凶犯很诚恳在道歉。“我能体会你此刻的心情,真的,因为你现在的遭遇我也经历过,我深知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以及无力的挫败感。”
“是的,是我做错了,你可以报复我,但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她们是无辜的。”李连良的情绪明显失控,卑微的苦苦哀求。
“最后我要感谢你。”那人对李连良的乞求无动于衷。“我曾经和你一样,坚信正义并且捍卫信仰,从来没有质疑过法律的公正,我追捕过穷凶极恶的凶犯也抓获过恶贯满盈的凶手,我以为自己捍卫的法律坚不可摧,但是你改变了我的认知,既然我所信奉的法律并不公正,我为什么还要去维护。”
听到这里我们全都大吃一惊。
“凶犯曾经是一名警察?!”苏锦瞪大眼睛。
录音里传来石头摩擦声,伴随着李连良歇斯底里的喊叫和求救,凶犯应该用石头封堵了天井。
“你把我妻子和女儿怎么了?”李连良大声咆哮。
“她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
那嘶哑刺耳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剩下的只有李连良持续不断的哀嚎,突然喊叫声停止,李连良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下来,很快录音里响起迟钝的摩擦声,应该是李连良用手指在挖掘着砖壁,他像发疯一般哭喊,嘴里一直喊着妻女的名字。
最后是咚咚咚的撞击声,李连良应该是用头在撞击墙面,而录音刚好到这里停止。
“录音就是最好的证据,和我们推测的凶案过程一样,凶犯最后封堵了天井,而李连良被活活饿死在里面。”陆雨晴说。
“在对话里凶犯提到他经历过和李连良的遭遇,说明凶犯也失去过家人,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在复仇。”苏锦说。
“这,这不可能啊,难道说李连良曾经杀了凶犯的家人?”警员大吃一惊。
“不,不是这样,凶犯说过那笔赎金并不能拯救李连良的家人,而且惩罚李连良的原因是因为他和乌提埃所犯了同样的罪行,凶犯在暗示李连良没有公正无私,而李连良是一名法官,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收取了一笔贿赂,金额刚好是500728,因为这笔钱李连良在某件案件的审判中徇私枉法。”陆雨晴冷静分析后说。“而凶犯的家人极有可能就和这起案件有关。”
“所以凶犯会绑架李连良的家人,但是……”警员还是一筹莫展。“如果说凶犯是为了惩罚李连良,他应该让李连良知道自己家人的状况,甚至当着他的面行凶杀掉袁晓雯和李忆君,但是录音中凶犯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这两个人。”
“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按理说凶犯要惩罚李连良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看着自己家人被处死,可为什么凶犯没有这样做呢?”陆雨晴疑惑的摇摇头。“最关键是袁晓雯和李忆君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在想什么?”苏锦估计是看见我半天没有说话。
“她们一直都在你身边……”我在嘴里反复念叨凶犯说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抬头看向墙上触目惊心的抓痕,然后又看了一眼李连良额骨的伤痕,顿时惊诧的愣住。
“怎么了?”苏锦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警员手里拿过铁锤,用力砸向布满血迹的砖壁,当厚厚的砖墙被我砸出一个洞,照射进去的手电光中,我们清楚的看见两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