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视线顺着他手指落在数字上:“你怎么知道这是二十三年前的案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查案把脑子都查傻了吧,这是案件的编号啊,前面四位数是年代,中间两位数是地区区号,接着的两位数是案件种类,最后三位数是案……”
“这是一起二十三年前发生在荆北市的绑架勒索案。”苏锦恍然大悟。
“我们马上赶去荆北市。”我连忙站起身。
“喂,喂,我还没说完呢。”身后是梁定国的喊声。
当天晚上我们达到荆北市,当年负责失踪案的警员早已在等我们,他想我们简单介绍了案情。
“被绑架的人叫袁晓雯和李忆君,她们是母女关系,母亲袁晓雯在接女儿李怡君放学回家路上被绑架。”
“抓到劫匪了吗?”苏锦问。
“没有。”警员遗憾的摇摇头。
“动机是什么?”陆雨晴问。
“谋财。”警员认真严肃对我们说。“劫匪在绑架她们之后主动与受害者家属取得联系,要求支付赎金。”
“劫匪要多少赎金?”我一边记录一边问。
“500725。”警员回答。
我的笔悬停在笔记本上,苏锦和陆雨晴表情也和我一样诧异,一般情况下劫匪对赎金是不会刻意去计算,都是劫匪随意想出来,数额往往和劫匪的胆量和贪欲成正比,但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赎金的数额基本都是整数。
但从来没听过有劫匪在索要赎金时会加零头的。
“为什么会索要这个数目的赎金?”我看向警员问。
“不知道,我们虽然接手了这个案件,但是没有和劫匪有过交谈和接触。”警员想了想说。“不过我们保留了劫匪的勒索语音。”
我连忙让警员把录音找出来,首先听到是轻微的哭泣声,我加大音量隐约能听到被哭泣声掩盖的鼻息声,很显然鼻息声不是被绑架者的,均匀而平缓,完全听不出有丝毫的紧张和慌乱。
绑架勒索虽然属于暴力案件,但这个行为在心理学上属于懦弱的表现,劫匪不敢正面面对受害者家属和警方,甚至怯于在勒索过程中保持长时间通话,因为担心言语会暴露自己,因此寻常的勒索电话往往很简洁,但目的却很明确,这源于劫匪在打电话之前已经无数次演练,确保自己的言语中不会有漏洞和破绽,尽量用极少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但这个劫匪却截然不同,所表现出来的平静让人害怕。
“劫匪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苏锦也看出问题所在。“极有可能是一名绑架勒索的惯犯。”
“我不认为这是一名劫匪惯犯。”我摇摇头。
“为什么?”陆雨晴问。
“正常情况下劫匪在打勒索电话时是会背着被绑架者的,只有在家属执意要求下才会让被绑架者开口,以此来让对方确定被绑架者的安全和现状,但这个过程会很简短,因为劫匪担心被绑架者会在通话时暴露自己的特征或者传递消息,但这个人没有。”我再次播放了录音的前段。“在长达三分钟的时间内,劫匪始终保持着安静,没有急躁也没有慌乱,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劫匪很享受这对母女的哭泣声。”警员在一旁说。
“不。”我肯定的摇头说。“劫匪是在让家属听到这些声音,这是在惩罚和折磨被绑架者的家属。”
果然在后面的录音里出现一个男人焦急而绝望的声音,他一次又一次乞求劫匪释放妻女,并且愿意接受劫匪的一切条件,在这个过程中劫匪始终保持着安静。
“劫匪在享受被这个男人哀求的过程。”我神情凝重说。“劫匪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实施惩罚,首先是用妻女的哭声来摧毁他的意志,最后……”
“最后会杀掉这对母女,让他彻底绝望。”陆雨晴重重叹息一声。“这不是一起绑架勒索案,凶犯在实施报复。”
“我最近看了你写的书。”录音里出现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好像声带被损坏,每一个字从他喉咙里出来都异常的刺耳惊悚,我无法从声音推测这个人的年龄。“我选用了一个很好的书名,《善恶的彼岸》,可见你很认同尼采的观点,在原著中尼采说过道德有两种,一种是自我肯定、骄傲、主动的贵族道德,另一种是自我否定、谦卑、反动、的奴隶道德,一个人是被哪种道德主宰不是由他的身份地位决定的,而是由他的行为中蕴含的心态,你呢?你能告诉我你属于哪一种道德吗?”
我猛然一怔,想起老人寄给我的书正是《善恶的彼岸》:“被绑架者的家属是谁?”
“袁晓雯的丈夫李连良。”警员说。
“凶犯的目的不是为了勒索赎金,目标也不是袁晓雯母女。”我按停了录音神情严峻。“凶犯的目标是李连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