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的断句以及断行在正常书写行为中很少出现,采用一句话一行的习惯,而这种书写方式多见于笔录。
“综上所述,沈峰对血月得出新的侧写,罪犯性格内敛、谨慎、稳重和擅于自我控制,有稳定的工作并且能为其带来一定范围内的权力,而这种权力具有权威和公信力,因此血月应该是一名从事文职的公务员,由此推断血月年龄应该在30-35岁之间,未婚、独居长期接触和律法相关的事情,在加上血月在契约中采用了笔录的方式书写,由此沈峰判断出血月极有可能是……”
“警察!”赫楚雄猛然抬起头。“会给罪犯做口供的警察。”
“关,关于职务范围,沈峰认为公检法都有可能,因为这些部门的公务员都有机会接触到罪犯,并且为罪犯录口供。”严烈点点头补充。“这也,也就解释清楚,为,为什么我们始终没,没能抓获血月,他极,极有可能在,在事先就掌握警方的动向。”
“所以您才会申请调职到政治处,您是想通过对警员政审的机会找出血月。”我恍然大悟。
“海底捞针,我,我用了十几年海底捞针,如果血月就隐,隐藏在警方内,内部的话,我希望能把他,他给揪出来。”
赫楚雄紧紧握住严烈的手:“这些年委屈你和沈峰了。”
“严叔,您刚才说那份契约和我爸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惴惴不安问。
“沈峰遇害前一,一个月他来找我,说关于血月的调查有了突破,我,我记得当时他,他很兴奋,他打算在,在确定后再告诉我,他,他还说等到一切结束,他就去,去找楚雄,他会为自己的过错负责并且承担惩罚,可谁,谁知道……”严烈神情哀伤。“一个月后我,我得到他遇害身亡的消息,我推测沈峰的死很有可能和血月有关,沈峰应该是掌握了关于血,血月的重要线索,所以才,才被灭口。”
听到这里我心如刀绞,但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有发现不对劲,我是在抓捕杜织云时发现了秦沈峰的遗体,当时杜织云承认是她谋杀的秦沈峰,并试图以此激怒我,但从秦沈峰的心理画像看,杜织云显然不符合侧写的内容,杜织云也不可能是血月。
唯一的解释,杜织云知道谁是血月,那么这就意味着血月很有可能与凯撒有关。
想到凯撒我心里更是暗暗一惊,景承之前也推测出凯撒很有可能是一名我们身边的在职警务人员,这一点和秦沈峰对血月的侧写不谋而合。
我心里突然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赫楚雄说过他从警几十年来,他心中最难对付的两名罪犯,分别是凯撒和血月。
如果凯撒和血月其实就是同一个人呢。
“你在想什么?”赫楚雄应该是发现我神情的异样。
景承再三叮嘱过,在他没有完成对专案组成员分析之前,关于他的猜想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抬头看了赫楚雄一眼摇头搪塞:“没什么,我想起我爸了。”
赫楚雄一听也黯然伤神,拉住严烈的手说:“严哥,我向你保证,你和沈峰这十几年的心血和牺牲不会付诸东流,我会根据这些线索重新追查血月……”
“没,没时间了,契约一共有两张,我,我只给沈峰看了第一张,另,另外一张的内容只有我,我知道。”
“另一张上面写着什么?”我和赫楚雄异口同声问。
“期限,那份契约是有期限的。”
“……”我们面面相觑。“期限是多久?”
“只,只要我停止追捕血月,他承诺在,在我有生之年决不再犯案,这份契约将,将会在我死的那一天作废。”
我和赫楚雄都被震惊到,终于明白严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他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严烈伤势太重凶多吉少,但怎么也没料到,血月的契约期限竟然和严烈的生死有关。
先不去评价严烈和父亲与血月签订契约的对错,但至少血月这十几年遵守了承诺,这也吻合父亲对血月的心理侧写,他是一个能严格控制自我行为的罪犯,正因为如此,严烈的死讯会解开血月最后一道封印。
“楚,楚雄,我快不行了,只,只要我一死,血月一定会再度犯案,我本想着在有生之年将他缉拿归案,现在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对不起,我的错现,现在要你一个人承担……”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做好。”赫楚雄背过头,我想他是不忍严烈在临终前看见他的悲伤。
“答,答应我,一定要抓到血月,他,他是我一生的耻辱和污点,帮,帮我和沈,沈峰弥补这个错……”
严烈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无力的倒在赫楚雄怀中再没反应。
“严哥!”赫楚雄晃动着已经不再动弹的严烈,我按下病床边的呼叫器,赫楚雄悲愤欲绝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声音悲痛却坚定。“我们三人几十年情分情同手足,说好一起共进退,结果留下你和沈峰苦撑了这么久,是我对不起你们,你放心,我赫楚雄向你保证,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亲手抓捕血月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