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楚雄亲自给我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在景承被捕后没有他的允许,我和专案组不能和景承有任何接触。
我知道赫楚雄在担心什么,事实上他的担心是对的。
我不认同景承的做法,但我不清楚如果景承开枪的时候我在场,我会不会真的去阻止他,毕竟凯撒夺走了他所有在乎和珍惜的一切,我猜他开枪的那刻脑海里一定什么都没有想。
什么道德底线或者是法律准则等等一切都变的苍白,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复仇,其实我应该想到他不遗余力追捕凯撒近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赫楚雄临走时单独见我,按照原计划我们是利用宫文心诱捕凯撒,计划很周全和详实,只是结果出乎我们所有人预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赫楚雄猝不及防。
我不清楚他是在为凯撒没有得到法律审判而遗憾,还是在担心景承,房间里缭绕的烟雾中,站在窗前的赫楚雄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您清楚他经历过什么。”我开门见山。
“你认为我该怎么做?”赫楚雄背对着我反问。
“我记得您说过,民众需要英雄来坚定信仰和正义,他拯救了太多的人,为此也付出了我们都无法体会的痛苦和代价,至少……至少您应该让民众知道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赫楚雄双手背负在身后转身看向我。
“他是英雄,应该得到尊重!”我加重声音。
“他是一名枪杀孕妇的凶犯!就在三天前他还在众多目击者的面前开枪行凶。”赫楚雄不怒自威掷地有声。“你要我告诉民众什么?告诉民众,警方一直在袒护杀人凶手?”
“您知道这不是真相。”
“真相需要证据,你有证据吗?”
我一时哑口无言:“您,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秦文彬,注意你的用词,我没权力处置任何人,我的权力是法律赋予的,只有法律才有权审判他人。”赫楚雄指着我身上的制服。“在任何时候你首先要告诉自己,你是一名捍卫法律尊严的警察,民众需要的是公正和秩序,任何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自发正义都是错误的行为!”
“我,我是说,能不能换一个其他的方式。”
“什么方式?”赫楚雄一脸严肃直视我。“有话直说,不要支支吾吾。”
“上次您安排他去帕劳,要不,要不这一次给他换一个地方,比如……”
啪!
赫楚雄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
“就凭刚才这句话,你根本没有资格穿上这身制服。”赫楚雄怒不可歇大声呵斥。“上次叶良月是畏罪自杀,我安排他去帕劳是为了继续追踪幕后主使,这一次呢?他当着十几个目击证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即便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凯撒,他也没权力开枪杀人。”
“我不认同景承的做法,但当时……”我突然愣住,眉头一皱意识到赫楚雄突然见我还有其他事。“您,您刚才说即便站在景承面前的是凯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向宫文心透露R愿意和警方合作,迫使宫文心与凯撒取得联系,跟踪宫文心的便衣警员证实她在机场买了手机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我点点头:“景承推测宫文心不会轻举妄动,她必须得到凯撒的指示,事实上结果也证明了景承的设想,在燕栖大厦的人正是凯撒。”
“死者叫韩成,五十二岁,职业是一家教育培训机构的创始人。”赫楚雄把一份档案递到我面前。
“原来凯撒真正的名字叫韩成。”我喃喃自语。
赫楚雄在沉默,我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兴奋,长达十年的追捕,即便最终找到的是一具尸体,相信也能让赫楚雄释怀。
档案中有韩成的照片和个人资料,我曾在心里不止一次勾画过这个恶魔的轮廓,但怎么也没想到,恶魔竟然会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这是在现场找到的韩成手机。”赫楚雄把装在证物带中的手机推到我面前,停顿了良久声音低沉。“技术人员分析过手机,里面并没有和宫文心的通话记录。”
我顿时大吃一惊:“不可能,当时您也在场,我用宫文心的手机拨通里面唯一号码,监控中只有韩成接通了电话。”
“你听见韩成的声音了?”赫楚雄反问。
我摇摇头。
“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接电话的就是韩成,监控视频只能证明在同一时间韩成接到过电话,这仅仅是巧合而已。”
“您,您想说什么?”
“宫文心的电话不是打给韩成的。”赫楚雄很肯定回答。
“韩成当时把枪藏在报纸下面……”
“警方没有在现场找到枪,报纸下面什么都没有。”赫楚雄打断我。
“还有监控视频。”我据理力争。“韩成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凯撒。”
“警方的计划是在确定凯撒身份后实施抓捕,所以监控视频是直接接入茶餐厅的摄像头,是的,当时我们都听到韩成承认自己是凯撒,但在法庭上我们的证词没有说服力。”
“可以用茶餐厅的监控记录。”
赫楚雄面色艰难:“警方在调取茶餐厅监控记录时发现,监控设备的存储器不见了。”
“什么?!”我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那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