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侬瞧见了,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左右打量一番,脸色凝重地表示:“这龟甲采用的是百年老龟的背壳,放入虫池中浸泡三年,日日持咒念诵而得。现在的问题很严重,那降头恶灵已经隐隐跟施降者在精神上有着联系,倘若不是你们之前让这恶灵陷入沉眠,只怕雪瑞小姐已经命悬一线,生死皆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呢。我虽然可解,但是没有那么高深的修为,将雪瑞小姐隔绝于世……”
我笑了,说,你不能,我不能,但是我们明天要去见的那个人,却一定可以。
想到雪瑞那个化为蚕茧、藏身于虫池之间的便宜师父,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当下带着他侬去附近的服装店里面换了装扮,瞧着这儿离廖老鬼的杂货店不远,便带着几人前去探望。
到了地点,门面有两个伙计看着,而廖老鬼则刚刚吃完晚饭,正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乘凉,见到我,好不高兴,拉着我寒暄,聊了一会儿天,我问起了当日带着我们藏在地窖的小廖,也就是他的二儿子。
老鬼叹气,说老二回国了。他当年亲手将四肢被砍去的古丽丽送回家乡之后,一直在中国照顾她,直到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古丽丽伤重去世,他家老二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丽丽死在一个细雨朦胧的傍晚,虽然全身的伤痛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但是她走得依旧很安详。小廖还告诉老鬼,他爱上了这个倔强的女孩,也爱上了中国,他决定留在中国,留在他父亲出生并且长大的地方。
说到这里,老鬼一脸的泪水,说这样也好,叶落归根,我这把老骨头,就留在异国他乡,发光发热,孩子嘛,回去吧,让他的子子孙孙都知道自己是中国人,为这个伟大的国度,感到自豪。
老鬼这慷慨激昂的爱国情绪让我胸中发胀,思乡之情又听得我心酸,在国内犹不觉得,出了国门,方才真真正正地明白,只有祖国强大了,我们才能够挺直腰杆,有尊严地活着。
返回宾馆的路上,我的情绪一直不高,当时我记得我说要去古丽丽的家乡看一看她的,然而这诺言一直都没有实现,反倒是身为陌生人的小廖,担起了这责任来。我闭上眼睛,总是能够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倔强而绝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了我的胸口。说来可笑,我见过的死人无数,然而还是会有这样的情绪。
返回宾馆之后,因为第二天就准备去山里,我将他侬安排在我们同一个套间,正准备休息,阿洪过来敲门,说:“陆左,刚才你们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姓许的先生过来找你,我说你不在,他说他在酒店旁边的咖啡馆里等你,让我告诉你,回来去那里找一下他。”
Chapter 26 最神秘的机构——佛爷堂
姓许的先生?
说实话,在这处处危机的异国他乡,我还真有些草木皆兵了。尼玛,在咖啡馆等着我的那位,不会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萨库朗二号人物吧?要是这样,我只怕跑都来不及跑呢。
说来也好笑,我当时就有些腿软,扶住门框,舒缓了一会儿心情,才想起来问道:“那个许先生,长什么样啊?”阿洪回答道:“中国人,二十来岁,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斯斯文文的,脸上留了一些胡须,很有礼貌,说是你的朋友,我感觉很面熟。”
我努力照着他的描述回忆,想起无数种可能,然而最终没有一个答案,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危险,说不定是大师兄那边的人。于是吩咐小妖照看好雪瑞和他侬,转身下楼,朝着酒店旁边的咖啡馆走去。
这家咖啡馆并不算大,里面飘扬着当地民俗音乐,倒也好听。我在昏暗灯光下巡视了一圈,都没有瞧着找我的那人,正疑惑是不是有人耍我呢,感觉身后有人在靠近,背脊一紧,猛然回过头看去,却见到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站在我后面,精致的眼镜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青年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与我打招呼道:“嗨,陆左,好久没有见了,还记得我么?”
瞧见这人,我的心情一下子很不好,冷言说道:“李致远,哦,现在应该叫回你的本名了,许鸣,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的,出现在我身后的正是当年香港换魂事件的主角之一,就读于香港中文大学的优等生许鸣,当时从和合石山上下来,我们出于好心,以及心软等原因,隐瞒了他与李致远换魂的真实情况,使得他能够以李致远的身份,周转于香港的上流社会。
然而世事就宛若追妹子,或者勾引男神,并不是你用了心,付出许多,就会有回报的。后来我们前往缅甸赌石,寻找麒麟胎时,这小子居然将雪瑞给掳走,又将其扔在了山里面,后来更是出现在萨库朗的基地里面,完全坐实了他萨库朗一方的立场。不过也算是这小子命大,后来我们破狱而出,斩黄金蛇蛟、超度小黑天,最后追剿余孽的时候,跑掉的人,后来被尹悦击杀的黎昕算一个,他也算是一个。
我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跟李致远以前那个花花公子的形象很不一样,古铜色的肌肤,黝黑深邃的眼眸,人也健壮了,宽肩窄腰,脸颊处有着阳刚的稀疏黑色胡须,将原本阴柔的气质一扫而空,这种帅气大概能让妹子心脏扑通乱跳吧。
然而我不是妹子,而且还与许鸣有着过往的恩怨,跟萨库朗也有解不开的疙瘩,于是走上前去,伸出手去跟他握:“不过你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倒是有几分胆气,相逢即是有缘,握个手吧?”
许鸣伸出手与我紧紧相握,说:“陆左,其实我们两人之间,并无仇怨,我个人也一直不想与你结仇,相比之下,与你做朋友,是我更乐意的事情。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正事的,不如我们坐下来聊?”
我收回手,直接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道:“别的我们先不谈,说一说萨库朗现在的结构,还有,他们对我到底有什么图谋。”
许鸣摇着头微笑,说:“陆左,咱们两人打过这么多次交道,我以为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没想到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恕我无可奉告。”我捻了捻手指,笑道:“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的右手发痒?如果你想过几天肠穿肚烂而死的话,我不介意你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