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师兄这别有深义的话,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看来今天的事情还有些余味啊?点了点头,我们让大师兄放心,这茅山之上,想要暗算我们的人虽多,但是能够动得了我们的人,却实在少。
天色已晚,散场之后的秩序显得有些混乱,我们本来想要等一下包子的,可是这小姑娘似乎也有资格参与后殿的密会,所以在李泽丰过来叫了我们之后,便随着大流出了清池宫。
因为掌门没有能够出关,所以中午与我们交好的诸位弟子也没有再过来热烈交流,只是与杂毛小道相约拜访之期后,郁郁离开。下山的道路依然漫长,每隔一段台阶便有一盏气死风灯,朦朦胧胧的光线让人的心情更加沉闷,人虽多,但是说话的却少,所以一路无语,自不必言。
回到震灵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们草草洗漱完毕,坐在门前墙边的木头凳子前,享那山风吹拂。李泽丰过来确认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聊了一会儿,他有些失落,觉得陶掌门闭关已有十年之久,再这般拖下去,让那杨话事人掌这茅山,总不是个正理。
其余的弟子,每日专心修行便好,但是李泽丰跟随符钧多日,也算是一个备受器重的弟子,能够接触到很多东西,所以考虑的事情,自然会全面一些。
李泽丰走了之后,我和杂毛小道坐在简陋的条形木凳上,看着山下山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孩子的眼睛,不由得都长叹了一口气。
大家各有心事,便没有多聊,只是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不说话,呼吸着茅山夜间清新的空气。平日里到了夜里朵朵和小妖都会出来,不过这道门重地,她们待着都很憋闷,所以并没有出现。坐了一个多小时,我忍不住踢了一下杂毛小道,问他打算以后怎么办?
“以后啊……”杂毛小道复述了一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默中,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我知道今天陶晋鸿没能够出关,对他的打击还是比较大的,所以心中难免有些彷徨无定,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也不再追问,望着头顶的星空不说话。
这般静静待了许久,不知不觉,竟然靠着墙壁睡了过去。半夜我醒过来,问杂毛小道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血腥味,他摇头,说没有啊。我搂着胳膊,说冷,他说我们回房吧。于是我们两人回了房间,各自入睡。迷迷糊糊到了早上,突然听到外面很吵,我再也无法入睡。杂毛小道则呼呼大睡,没有动静。我心情略微烦躁,披着毛巾被站起来,打开窗,瞧见李泽丰匆匆走过,便叫住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泽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想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清早传来消息,看守我茅山门户的烈火真人,被人发现死在了隧洞之中……”
Chapter 22 疑犯追踪
烈火真人?听到这个名字我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不就是茅同真么?脑子里瞬间想起了那个头发斑白、右脸颊上有一颗肉痣的矍铄老道士来。初见茅同真的时候,正好是我双腿复苏,刚刚恢复健康之时,当时我被诬陷入狱,他是被杨知修派过来镇场的,而后对我一路追杀,我曾经被他的烈阳焚身掌击中,差一点就死去;身为茅山长老,他是一个极厉害的高手,五雷明证录、纸鬼引灯术、四相封魔阵、请乩童降身以及烈阳焚身掌,诸般手段都是让人不敢小觑的。虽然后来缕缕受挫,败于我手,但也不是常人所能够企及的。
在天湖边我击败了茅同真,但并没有咄咄逼人地将他杀了,而是选择了宽容,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当时也放弃了与我们为敌的态度。后来我们在前几天进入茅山山门的时候见过一面,当时的他反应冷淡,不知道是不方便说话,还是因为回到山中被人嘲笑,于是将这恼恨迁怒于我?
当日在天湖边大战茅同真,我也几乎是搏命,再加上人品爆发,只怕现在对上茅同真,我也未必便能稳赢他。
茅山长老便是茅山长老,含金量绝对是十足的。
战斗便是这样,除了实力外,还与心理、状态、天时地利等有关,甚至运气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然而此刻听到了他的死讯,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在呼呼大睡的杂毛小道也被谈话吵醒了,听到这个消息,他想得倒比我全面,隔着窗子抓住了李泽丰的衣襟,严肃地说道:“茅长老死了,怎么可能?那么有没有发现凶手是谁?是不是我茅山被人入侵了?”
听到杂毛小道一连串的问话,李泽丰很无奈,说他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他师父已经下山,朝山门赶过去了,至于其他,估计要他回来才能知道。说完这些,李泽丰似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匆匆离开。
杂毛小道眉头一皱,将挂在墙上的道袍取下来,草草穿上,然后跟我商量道:“小毒物,我们去看一下。我昨天晚上右眼皮就一直在跳,肯定是要出事的!”我说好,去瞧一瞧吧。
说话间我们两人都起了床,带着随身之物,冲出了住处。一路穿行,出了震灵殿,快要到殿前牌坊处时,两个道人拦住了我们。为首的那个道人倒也极为礼貌,说:“萧师兄,宗门内戒严了,若是出行的话,还请改日。”
昨天杂毛小道大放光彩,整个茅山上下,少有不认识他的,所以这些清池宫的弟子语气也恭敬,杂毛小道也不客气,眉头一竖,说:“戒严?这是什么道理?”
那个道人再次躬身回答,说:“昨天夜里,茅山山门处发生了一场拼斗,烈火真人身死魂消,话事人和诸位长老认为可能有一些邪魔外道潜进了我茅山宗内,所以才会实行戒严,让众位弟子这些天先不要出行,固守大阵,这也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能够不声不响地将茅长老杀死的敌人,这种家伙必然是我茅山上下众多弟子所难以对付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倘若是言语恶劣,我们倒也有借口硬闯,他越是恭谨有礼,我们便越是不好发作。特别是在这敏感时期,更加不能强行硬闯,一时间犯了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恰在此刻,李泽丰捧着一根拂尘从震灵殿中匆匆走下来,瞧见了在牌坊下说话的我们,过来问是怎么回事,那道人讲了同样的说辞,李泽丰瞧了我们一眼,拉着这道人的手嘿嘿笑,说:“雷明光、黄震两位师叔,萧师叔和这位陆居士是得了我师父的邀请,前往山门处查探凶手的。”
“是这样啊?”被称为黄震师叔的那位道人沉吟了一番,许是看在符钧的面子,又或者是因为昨天杂毛小道的表现太过惊艳,于是点头答应了,将我们放行。
李泽丰带着我们匆匆下了山峰,朝着山门赶去。这两地相离颇远,我们走了好一段路程,才到了之前那个沟通茅山后院与前门的狭长隧道。这里来了许多人,除了清池宫的弟子外,还有一些门中地位较高的弟子,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胸口缝着一颗“卍”符号的黑袍道士,李泽丰跟我们说这是茅山宗刑堂的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