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还是不能够适应肥虫子的视觉世界,睁开了眼睛,只见刚才我们拼死也撬动不了的那块地方,中间裂开来,往两边收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足够宽敞的洞口出现,一级一级的台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杂毛小道抬头瞧了一眼那有些暖黄色光线传来的地道,咽了咽口水,回头问我:“小毒物,下面没有埋伏吧?”
我不确定地说,没有,不过只是一段路程。至于其他地段,我也不知道。
杂毛小道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看到了场中的那个仙风道骨的姜钟锡大师早已经面红耳赤了,说,再这样等下去,老头儿估计就扛不住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反正也是逼到了绝路,临死前捞回本来再说。说罢,他带头往下走去。吴萃君和老庄都还在犹豫,而我则跟在杂毛小道身后,缓缓走下了台阶,到了一处通道中。
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壁不时有黄色的灯光闪动,瞧这整体的建筑风格,我联想到了当初在浩湾广场的地下室,似乎跟这里有着关联。楼梯的左对角就是操纵台,肥虫子在上面蠕动着,似乎在闻什么东西。我少部分时间能够与它心意相连,而大部分时间,却搞不懂这个小家伙脑子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于是也不去管,瞧着前路幽暗,咽了咽口水说,这里的电源系统,似乎另成一套啊?
杂毛小道点头,说是,平日里的闵魔等人,应该就是在这里潜伏着。好一个大隐隐于市。大师兄自接任以来,一直想拿闵魔开刀,结果就是找不到。任谁也没有想到,重伤之后的闵魔,不但没有跑到什么偏僻的深山老林子去,而是寄身于这熙熙攘攘的工业园中,端的是走了一步妙棋。
杂毛小道将鬼剑前指,回头跟我说了一声“小心”,缓步在前面领路。通道不长,鬼气森森,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前,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推门而入。还没有仔细瞧那房间的布置或者别的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房间正中的一樽黑色棺柩给吸引住了,怎么都移不开。
这樽棺柩是木质的,看着似乎是香樟木,然而靠底的一面似乎有些黑色的角质,略微反光。不过它真正吸引人眼球的,是棺柩四角都被婴儿臂粗的铁索链给拉着,离地半米而悬立。
房间里除了这樽黑色棺柩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一个石凳、一点儿垃圾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骤然看到这个玩意,我们的心脏都不由得狂跳不止。然而杂毛小道却根本不为所动,走上前,开始围着这棺材打量起来。我的心中发毛,而身边两位萃君顾问公司的风水师,早就已经吓得牙齿打颤。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这声音骤然响起,让我们的小心脏都不由得砰砰乱跳,而旁边的老庄的脸色则开始古怪起来。那刺耳的声音一直在响,我这才发现它来自于棺柩之中。老庄脸色十分难看,我捅了捅他的胳膊说,怎么了?一副棺材而已,至于这样么?老庄摇了摇头说,不,这个手机铃声,是我用的……他说话很缓慢,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我想起来了,他的手机,刚才不是被切碎,跌落深渊了么?而且,这里有信号么?
杂毛小道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棺材盖子,示意我将其掀开来。我们试了一下,这棺材盖子已经被钉子给契合住了,好在钉得匆忙,所以不是很紧。我和杂毛小道都是大力汉子,很快就将这黑漆漆的棺材盖子给弄得松动。从那缝隙中,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而且似乎有急促的呼吸声——难道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活人?
就在我们两个踮着脚尖,即将推开棺材盖子的时候,手机铃声停了下来,嗡嗡的震动声,也随之消失。我和杂毛小道互使了一个眼色,一起用力,将这个棺材板子给掀开来。
我探头进去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里面躺着的,竟然是刚才已经死去、化作飞灰的张静茹!
Chapter 27 悬棺救人,杂毛发怒
此刻的张静茹几乎是半裸着平躺在棺材中,她的嘴被一朵白色布莲花给堵着,四肢被桃木钉固定在棺材底,脖子和小腹处有带着荆棘木刺的环套,将其圈禁在底部,不得动弹。有艳得似火的鲜血,缓缓地从她全身的伤口中流淌出来,汇聚在棺材底部,浅浅一层。
见到我们之后,眼神本来已经黯淡无光泽的张静茹突然猛地睁开眼睛,里面的神光亮得吓人。这是生命的企盼。她发不出声音来,唯有用绝望而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们,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滴在血泊中。
瞧见这幅场景,我们吓了一大跳。因为悬空,这棺材几乎平齐着我的脖子,杂毛小道要比我高一些,接触这个小师侄女那蕴含着无边痛苦的眼神,大声叫道:“小毒物,快救救她!”
几乎不用我招呼,肥虫子很自觉飞到张静茹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的嘴唇上面,然后三两下,将堵在她口中的白色布莲花给剪落,接着奋力拱动身体,通过张静茹的樱唇爬进去。
张静茹哪里有过这种经历,想到一条软绵绵的虫子从自己的口中爬入,即使是已经虚弱无力,也还是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来。然而肥虫子依旧很坚持,没几秒钟,便消失在了檀口中。
肥虫子入体,张静茹的脸上顿时就多了几丝血色,我也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这吊起来的棺材,说,她刚才不是死去、化作飞灰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这里?
杂毛小道回答我:“对于阵法来说,这并不奇怪,它有可能是幻境,也有可能是空间折叠,那扇门所对应的,说不定就是这棺材之内……”他从血泊中捡起老庄的那个手机,说,这里没有信号,它怎么会响呢?
只见他刚刚拿起来,那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民族风的优美旋律,在地道里不断回荡。
我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自己信号格打叉的手机——在这个信号屏蔽的地方,手机响起,难不成是鬼来电?
老庄凑过来看了一下号码,惊喜地喊道:“是我家里的座机,一定是我儿子睡不着,打过来的……”他伸手过来抢,然后接通,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迷糊的童声:“爸爸,你在哪儿啊,小新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