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发现杂毛小道不停地在摩挲着血虎红翡。他的雷罚因为无法使用,所以留在了东莞,而缺乏了桃木剑,他便仿佛缺乏安全感一样。一剑在手,天下我有,杂毛小道是剑客型的道士,对剑的依赖很强,这是他强势的地方,也是弱点。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树上有虫子的叫声,啾啾、啾啾,夜开始凉了下来,如水,而在我们的视线中,两位来自台湾的风水师也和我们一样,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一片区域,默默地等待着。
我们其实都有预感,在这一片区域里,似乎应该会发生一点什么事情。
没有为什么,就只是刚才那一阵如同幽蛇冰冷的灵觉触摸。
我感觉事实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那天晚上,其实我并不是一直都很清醒。我坐在石椅上行气,几个周天之后,就有些疲累了,靠在椅子上十分舒服,脑袋就有些栽起来。到了差不多凌晨四点,是夜梦最死的时候,我却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浮上了心头。
我扭过头,见杂毛小道已经站了起来。
从西边掩映的树林中有一阵风吹过来,我猛地站起来,睁开眼睛,面前的宿舍楼除了路灯,基本上没有什么灯光,万籁寂静,唯有虫鸣,而就在此刻,我突然听到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咚!”
这声音从西面传来,然后我看到不远处的两位台湾风水师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朝着西面飞速跑去。杂毛小道突然出声:“操,又有人跳楼了!”
Chapter 16 小鬼闹闹,再次登场
在我们一群行内精英的看守下,还恰恰是刚到达的当天夜里,居然又出现了跳楼事件,而且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倘若是内中真有古怪,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对方在向我们挑衅?
一想到后面的这个可能,我全身的血液就往头顶上涌过去,燃烧起来,发足便往西边狂奔而去。我们所在的区域是伟相力一整片的住宿区,光宿舍楼都有十好几栋,越过高高耸立的楼房和周边附属的花坛,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事发现场。姜大师和他的美女徒弟已经到达,正在落地处勘查。
黑乎乎的楼背后看不分明,我们缓慢走到前面来,借着远处昏黄的灯光,瞧见一滩黏腻的血肉,有一个瘦弱的黑影正趴在那里,没有动弹。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行政部的谢一凡和罗喆带着几个保安跟随着我们赶到。看到这副场景,大惊失色,他们刚要大叫,杂毛小道伸手拦住他们,冷冷说道:“勿扰!”
我走到近前,地上趴卧着一个穿着短裤汗衫的黑影。仔细一看,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仿佛一根没有长开来的豆芽儿,柔弱得很。我不知道他从第几层楼跳下来的,反正很高,使得他现在的模样有些变形。很多人可能没有见过摔死的人,现场会是什么模样,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们说,真不好看。上百斤的人体,在重力加速度的加成作用下,由高而下,不摔散架,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有强光照来,这是一个保安开了手电。地上喷溅着好多的血,有白色脓状的液体在缓缓流淌,那是死者的脑浆子。他是头部着地的,即使脑壳子再硬,也抵不过坚硬的水泥地儿,碎了好大一块。我估摸了一下,即使是最好的殡葬美容师,不花上两个小时,估计也弄不好这场面。
就在我们瞧着血泊满地的惨状之时,姜大师开始在左手上面结了一个剑指,上下翻飞,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东西。我眼皮子一跳,心中对杂毛小道之前跟我说的判定,大约也有了肯定的答案。这手势,正是茅山《登真隐诀》下半阙的“醒鬼式”,此诀秘而不宣,是茅山宗偌大经文中的精华所在,便是我与杂毛小道熟络得同穿一条裤子般,他都没有传我半个字。
这边做法热闹,杂毛小道却后退一步,在这血腥味浓重的场中深吸了一口气,回头问我:“小毒物,有感觉没?”
我点了点头说,虽然朵朵不在,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天魂不在了。
这个结论让我们的心头沉重。要知道人的精神分为三魂七魄,各有用途,这七魄是最容易散去的,即使生病遭灾,都会丢去一二,继而复返。但是三魂却一直凝于精神之中,到死了,这一名胎光,一名爽灵,一名幽精,才各自离去,然而倘若早已离散,说明此人必定中了邪法,或者受了惊吓,须得喊魂方可。到底是谁,将这死者的天魂给拘了?
认真阅读本书的朋友应该有点概念:这天魂又名胎光,乃生命孕育之时,先天眷顾而来的神光,对于灵魂滋养,有着曼妙无比的作用,我一开始懵懵懂懂地带着朵朵跑遍东莞各处医院,因为没有修行之法,让她吸一点儿残留的天魂能量,滋养灵体,便是如此。
不过这天魂虽好,但是也只是针对于特定的灵体,而且也要是散乱意识之后,方才可行,不然吸收多了,若无法门,便自然而然地携带着他人的生命印记,无数意识在灵体里斗争,最后不是灵体混乱崩溃,便是被其他意识给占据,反倒失去了意义。
如此看来,似乎有专门精修此术的人在此作乱,只怕又要有一场恶斗了。
我们站在旁边,仔细感应有可能出现邪异之处,而身后伟相力行政部和安保部的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宿舍楼内也有听到动静的一些员工,将窗户打开,伸头出来看。不过因为是凌晨四点,人倒不多。
姜大师指出如剑,喃喃念着经诀,突然间,他的手指朝着楼顶右上角处猛然一指,口中大喝道:“妖孽,竟敢在此放肆!”旁边一直蓄势待发的张静茹出手如电,朝着那处甩出一物。
我们的目光顺着瞧去,发现在那高高的楼顶处,露出一个黑黢黢弧形来,似乎趴着一个人型物体。那东西先前安静地伏在楼顶黑暗处,我们并没有感应得到,然而当姜钟锡大师将其伪装撕破的时候,我看到这东西竟然用一种难以言叙的仇恨感,看着我们这里。那种感觉之强烈,是根本没有接触,便让人浑身发麻,心中不由自主地惊悸起来。
杂毛小道掐诀,而我则口中低喝一声九字真言,将心神稳住,但见那黑影微微地偏了一下身子,躲开了张静茹的一枚星光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