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杂毛小道冲我使眼色,我表示知道,故意露出了几个破绽,被人擂了一拳,然后蹲在地上,那几个被我们揍得不轻的混子见到这机会,脑子立刻就烧了,攥紧拳头朝我们狂吼着冲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春雷般的吼声炸响,正是那李东阳李警官杀到。
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和杂毛小道都蹲在地上,被餐馆老板带着的六个混子一阵“狂擂暴打”。李警官正好带着出勤的左轮警用手枪,于是这六个混子一个都没有跑了。我和杂毛小道挨了几记软绵绵的拳头,然后装着有理有节的模样,跟李警官讲述了我们所遭到的待遇。当然,这些也刨开了我们之前痛打七人的客观事实,而是以轻飘飘的一句“反抗”,作为定性。
为了表示公平公正,李警官还特意询问了一下最中立的老婆婆。结果老婆婆见到一身制服的李警官,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唠唠叨叨地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给李警官讲了清楚。她拉着我和杂毛小道的衣袖,说着话,我们听不懂,后来才知道,她在跟李警官说:“这两个孩子,是好人啊,是大好人!”
饭馆老板欲哭无泪,百辩辞穷。他这一方,持械伤人的罪名算是妥妥的了,天知道为什么这个警察会来得这么巧?几个痞子喊冤,说报告政府,我们才是被害方,你看我们这儿、这儿,都是被这两个外地人,给毒打的。
李警官倒是个不错的警察,不地方保护主义。他对这些地痞熟悉得很,也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样的角色,将他们训斥了一顿,然后打电话让附近的派出所,过来拉人。骂完这些人,他过来跟我们握手,说感谢我们做的一切,让他作为宁南人,都有些惭愧。
我们把那四千块钱递给李警官,说这老婆婆不肯收,而且她想找的孙子,也可能需要你们帮忙。我们这儿还有事情,如果需要任何配合,您直说……
说话间,几个派出所民警推门而入。我们在李警官的带领下,去附近派出所做了笔录,人家并没有怎么为难我们,问了几句话,叙述过程,然后就跟我们握手,送了我们出来。没走几步,那个李警官冲出来,问我们,说你们没有手机号码吗?到时候这老婆婆有消息,我好告诉你们。
我说有,不过这地方,没信号,就扔房间里不用了,你要是有事,直接打电话到我们的旅馆里,就可以通知到我们了。那个李警官疑惑了一会儿,还是跟我们挥手告别。回过头来的我和杂毛小道一脸冷汗,什么手机啊,自从出逃之日起,为了避免被追踪,早就给扔到不知道哪儿了。可怜我的那个诺基亚5800,跟随我还没到小半年,就又不知所踪了。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换手机了。
出了派出所,头顶的天阴阴的,没有太阳,不过好像有些晚了。我们叫了一辆三轮车,就朝着城西口的土市场行去。到了地头,大部分人都已经收摊了,我和杂毛小道匆匆地看了一遍,见到卖土产药材的,便抓着问有没有卖雪莲花的?要五年左右的那种……
那些人都忙着收摊,见我们一口普通话(刻意改变过的),都摇头,说没得没得,乡下地方,哪里有这种好货哦。
好几个人都是这样回答,这让我们有些丧气,站起身来叹息,看着收摊的人三三两两离去。其实我们还是有些心存侥幸了,正规的药店都没有的东西,这种跳蚤市场,哪里会有;即使有,还不早就被人给高价收购了,哪轮得到我们来捡这便宜?
我们往回走,心情沮丧,想着如果没有雪莲这份药引子,我身体里面的阳毒,可能就消散不去,若一直这样存留,不但我们跑路会大受影响,那如跗骨之蛆的东西,还会燃烧我体内的真元,一点儿一点儿地将其腐蚀,到了最后,只怕我就会变成一个火炉般的废人,化作一具尸体。
杂毛小道见我的脸色不好,犹豫地碰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小毒物,要不然,我们去前面那一家买吧?虽然是三年的新货,但是好歹也能够起到作用的……
我们两个正低声说着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位,你们可是要买雪山莲花?”
听到这声音,怎么都觉得耳熟。我们回过头来,吓了一大跳,这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年轻男子,不就是我们前来凉山时,在大巴车上有过交流的彝族小伙子凯敏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们都有些吃惊,我想到,后来警察应该是追到了大巴车,他想来也知道了曾经坐在他旁边的那两个人,便是A级通缉犯。
过了几秒钟之后,我们才回想起来,啊,我们都戴了人皮面具,他哪里会认出我们来?
杂毛小道操着一口标准的川普说,是的,你有吗?
凯敏笑了笑,说,跟我来。
Chapter 25 金钱的危机
我们跟在凯敏的身后走,他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道:“这事儿也是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一朵天山雪莲花,是五年的。其实我也不懂,这雪莲花是我叔带过来的,他跟我说,武侠小说里面说的千年雪莲,纯粹是骗人的,这雪莲长到了五年后,已经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年份了,再长,就老了,木了,哪里还能够入药呢?”
他说着,回头过来瞧我和杂毛小道,有些疑惑,说,两位,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和杂毛小道小心地对视一眼,我们两个,加起来可值四十万,可不敢走漏了风声。杂毛小道笑了笑,用浓重的川普回答,说鬼晓得,老林我长了一张大众脸,这两年在川北黔渝到处奔走,说不得在哪里见过哟?
凯敏说,哦,我在渝城的一家火锅店里面做服务员,说不定我们在那里见过,两位大哥,长得还是蛮有特色的。
他说到这里,我们的心才放落下来。这个小伙子,他跟我们攀近乎,其实也是商人砍价的一种手段,聊热乎了,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我们越过收摊的人群,来到了西面最靠里的摊位,只见一个穿着廉价羽绒服的女孩儿正支着两块断砖头坐着,收摊子呢,那羽绒服色差很大,显然是尾仓货,而女孩儿的脸蛋儿有些高原红,不过人倒是蛮秀气,眼睛也有着涉世未深的清亮。
我很喜欢这双眼睛,里面的单纯,让我想起了死去很久的小美。我最近总是在梦中回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逃亡的生活,让我不由得怀念起以前的美好。我是一个很少伤春悲秋的人,但是自从踏上逃亡道路上之后,家人、朋友、熟人以及以前的一些过往,便越来越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思想……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表达什么,太细腻的感情翻来覆去地说,让人诟病,只是,我们惯熟的感情,见惯的人和事,人生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即将离我远去的时候,我便忍不住地怀念,控制不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