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鸦雀无声,慧明有些满意。他慢腾腾地又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摇摇头说,你的成绩,真的让我很失望,亏你还每日得意洋洋。
我干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说,报告教官,我只是保持良好的心态,阳光地面对生活。
慧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凝视了我好一会,突然笑了,这笑容有些冷,他说,我等着你们试炼回来的好消息。说完他坐回主席台,让拔志刚给我们介绍这次集训试炼的内容。
根据教官拟定的计划,每个小队将背负重物,以最快的速度徒步前往高黎贡山北端的碧罗雪山月亮潭。我们需要穿越高山、丛林、草地和峡谷,不得借助任何现代的交通工具,还要避开人烟密集的地区。一路上,我们要面临各种各样想象不到的挑战,在迷雾重重的雪山腰畔,找到传说中的月亮潭。
我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听着,感觉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徒步行军,跟我们所猜想的试炼,有很大的不同。
听起来……似乎并不那么困难。
僵尸脸话锋一转,说胜负的途径,并非只有找到月亮潭那么简单,五个小队现在是竞争对手。你们每一个小队,都会被随机分配到百花岭附近的一个区域里,然后凭借给予的地图和简单的工具行动;从试炼正式开始的那一刻,你们便可以自由攻击对方,迫使对手离开或者弃权——只要不造成死亡,在规则范围之内的所有手段,都是允许的。作为监督,每个小队将会有一名助理教官跟随,给每个人的表现评分。
记住,漫漫群山之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危险,所以,我们这次试炼,是有死亡名额的!
“可以自由攻击对方!”
“只要不造成死亡,在规则范围之内的所有手段,都是允许的!”
从僵尸脸的嘴巴中冷冰冰地说出的这几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重重的石头,一股血雨腥风的冷酷感,扑面而来,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变得难堪起来。
来到这里的学员都有独到的才能,有的性格难免会狰狞乖张一些,所以这十几天来学员之间的冲突其实也不断发生,比如我们几个和黄鹏飞等人,比如和一些我没有讲到的人……但是教官们从来不作调解,反而似乎在默许冲突的发生。我在瞬间明白了,难怪会有刚刚那样的分队,难怪上面会坐视学员之间的矛盾日渐激烈而不管,原来是为了激化学员小队之间相互的竞争,以及矛盾。
这些东西会在之后的试炼之中,一齐爆发出来。
所谓的试炼,其实和我们养蛊人的术语一样,就是将无数爪牙丰富、毒性强烈的虫子积聚在一起来,经过残酷的斗争,弱肉强食地淘汰,最终存活的那一个,就是真正的强者,便是蛊。
这道理,是一样一样的。
好厉害的算计,好厉害的手段,人只有在绝境之中才能够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潜力,而只有相互攻击,才会让平淡的试炼有如此的效果。尽管会有教官跟随,防止出现不可控的事态发生,但是一个人,哪里能够管得住这些骄傲的学员们呢?万一真的动了火气,估计到时候那死亡名额,应该就派上用场了。
我们本来应该知道这残酷,但是直到事到临头,才知道有的东西,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因为之前黄鹏飞的教训,所以没有人胆敢再大声喧哗,只是在下面用目光交流,打量旁边人的反应和神情。我第一时间看向了黄鹏飞,而他也正好看向了我,毫无顾忌地用鄙夷的目光向我挑衅。
为了表示决心,他举起手掌,斜立,然后往脖子处使劲一抹。
我也笑了,阳光灿烂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这个家伙,先是鄙视杂毛小道,而后又总是找我麻烦,在学员中四处散播我的谣言,对我各种毁谤,我脾气好,但也不是毫无原则退让的人,所以要是碰到他,定要用实力将其羞辱,不死也要他脱一层皮!
介绍依旧在持续,僵尸脸开始跟我们讲解起任务来。
我们这次试炼受到了上级部门的全力支持,全程会有两架直升机跟随,随时进行呼叫支援,当然,如果遇到没有信号的地区,那就只有等待了。我们将要穿越无数的高山峡谷,莽莽丛林中有许多水系,怒江、片马河、老窝河以及许多少数民族地区,而在地图上那一片红色区域,是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
我们首先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其他四队的学员,而是沉默的大自然,以及它的信徒们。
介绍完这些,慧明带着所有教官站起身来,问我们,有没有谁想要退出?
没有人回答。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胸中都藏着锐气,并不是这等困难就轻易折腰的。慧明很满意,让我们返回自己的宿舍拿取个人随身物品,然后分队集合,不同队员之间,在出发之前,不能够再有任何对话,否则视为违规,将开除其参与试炼的资格。
有工作人员挨个发下了一张死亡协议书,让我们签名,表示我们是自愿参与试炼,所有的责任都由自己承担,跟局里面没有一点儿干系。
一切完成之后,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下,我们返回宿舍拿取了自己的个人物品,或者交由他们保管,或者自己带走。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们小队的成员来到一个教室里集合,出发前,我们将待在这里,不能去任何地方。不过,我们可以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到机房去和家人通电话,报一个平安。
朱科长匆匆走进来,给我们挨个儿发了一张信笺纸,说有什么想跟家人说的,可以写上,他们会转交的。
集训营凝造出来的这气氛十分沉重,几个女孩子给家里面打电话的时候都哭了。因为保密协议,我们不能够透露什么,所以只是说要出一趟差,到穷乡僻壤没有通讯的地方去。我本来并不觉得这次试炼有多危险,然而旁人的态度终究是感染了我,我也给家人和朋友挂了电话,又给杂毛小道说起了这件事情。
回到教室的时候,我们开始商量起试炼的事情来,一个队伍总是要选一个头头的,没承想大家都觉得我还是蛮合适,让我先当着。赵兴瑞向来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关键时候,谦虚不得,我便也答应下来,不做推辞,而是和大家对路线开始做推敲,并且检查装备,商量起一些细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