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秦振和滕晓一同往常地跟我吹牛扯淡,我原本以为慧明和尚的质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然而到了公共食堂,才发现昨天还笑容满面跟我打招呼的同学,现在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躲闪了,本来还围在一起热闹地聊天,结果见我们一进来,都闭口不言,低头吃菜了……
瞬间,我心里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心情就变得不那么美好起来。
想来也是,被一个颇有权势的老领导、在集训营中一手遮天的总教官第一天就点名关注,实在是一件很蹊跷的事情。
这些能够进入集训营的人都是些聪明卓绝之辈,而且彼此间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何必因为这寡淡的同学情分,去让贾团结、贾老大注意到,并且嫌恶呢?如此这般,实在是没有什么性价比,还不如远远观望才是,不咸不淡地交往,这样才算是最佳的选择。
同样遭到杯葛的,还有白露潭和王小加这两个女孩子。拥挤的食堂里,两个人共占了可容六个人的长条桌子,周围的人都像躲瘟疫一样,离得远远的。
这可怜劲儿,让我对慧明和尚的恶感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这老家伙一开始的目的——集训营本来是学员之间相互扩大影响力的一个重要地点,然而他以总教官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将我们插班生的身份点出来,并表示了恶感,让所有考虑与我交好的学员都下意识地做一个相反的选择。他最终的目的,是让我在人际关系这方面,先输一城。
这个大义凛然的家伙针对我就算了,为了我,居然把两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女孩子也拉下了水,看着那两个姑娘垂泪欲滴的模样,我心中就有了一些愤怒。
愤怒之后便是冷静,慧明和尚出了第一招,而我,应该如何应付呢?
Chapter 4 喂,我来了
在走进食堂的那一刻,经历过许多办公室政治的我立即确定了一个大体方针:团结弱势群体,拉拢中间群众,坚决打击冒头的反对派——这方案适用于任何一个进入新环境的公司职员,以及领导干部。
于是在大部分学员偷偷的注视下,我打好了饭,领头坐在了白、王两人的旁边。
见到她们两个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我惊讶地问,这里不能坐么?白露潭眼圈红红,却被我夸张的脸容逗笑了,说,没有,可以啊。王小加看到我、秦振和滕晓分别坐了下来,略显诧异,问,你们怎么不介意我们的身份?
我耸了耸肩膀,说,他们两个家伙我不知道,至于我,五十步笑一百步,还需要介意什么呢?
看到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我将筷子摆好,诚恳地说:“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所谓镀金一说,实在是狗屁不通,这世上哪有人托关系过来找罪受?若有,也只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或者对自己的境界不满,才会过来的,哪里来的拖油瓶?我有这样的自信,希望你们也不要给压力给弄垮,咱们这几个插班生,一定要优异得让那个老和尚自食其言,不敢再说半个字!”
我这一番激励的话语让白露潭和王小加精神大振,纷纷露出了不屈的劲头来。我便给她们介绍起我们三个来——我被点过名,她们自然知道,络腮胡帅哥秦振和老实人滕晓却并不熟悉。我说起我们三个人的名字,笑说着都是当初父母太偷懒,所以才取了这么两个字的名儿,又好叫又好记。
短发女生王小加敲敲餐盘,说,你这么说你父母,小心被削。
我哈哈笑,说我老娘若知道我这么说她,肯定是要高兴的……如此没有营养的对话,倒是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于是边吃边聊起来。通过交谈得知,白露潭来自湘西,而王小加则来自东北吉林。我一听到湘西便觉得亲切,因为就在自家门前,跟我们那里的风俗民情,是一样一样的说,几句家乡话,居然也勉强能够对得上,十分开心。
当然,就在食堂里,说的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关于工作与师承之类的,刚刚认识,也不好冒昧问起。
聊了一会儿天,和我同属南方省的朱晨晨也端着盘子过来,说,看你们聊得有趣,不介意我坐下吧?
论相貌,湘西妹子白露潭最出色,但是盈盈而笑的朱晨晨自然也是一个让人看着舒服的女孩儿,我们自然不会拒绝,腾出空位让她坐下。说句实话,每一个机关里的大厨,都有一两道拿手菜,这里大厨的川味回锅肉和蚝油蒸豆腐实在不错。一边跟新认识的朋友们一起聊天,一边吃着这合口的饭菜,便觉得日子也不怎么难过了。
到午餐快结束的时候,王小加突然皱着眉头问我,你刚刚说的老和尚,难道是指贾总教官?
我一愣,想到倘若不是杨操这个八卦男曾经跟我提及,我也定然不会知晓贾团结便是慧明和尚。这里面的秘密似乎有些深,寻常人哪里能够知道?我与慧明有些龃龉,但是我却也不敢把他得罪得太死——若我将这等陈年往事给他到处宣扬,只怕到时候老和尚活剐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思虑及此,我也只有草草解释一番,说了些不要紧的废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王小加难道是属长颈鹿的么?隔了这么久,才反应过这事儿来。
经过一天的学习和课间活动,以我、秦振、滕晓和白露潭、王小加、朱晨晨组成的小团体,正式凑在了一起,也不是什么正经团伙,只是所谓的同病相怜,或者臭味相投而已。集训营中的危险无数,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无论从精神还是从体力上来讲,都是不明智的。
越是困境,越要抱团,这样才能够安然度过所有的困境——这一点,我们每个人都能够明白,这就是拓展运动中的团队合作。
然而在大部分人有意无意远离我们的这个时候,我有些好奇秦振、滕晓为何会主动接近我。这个问题在晚上聊天的时候,秦振告诉了我答案。
他说他已经打电话回去问了一下,昨天傍晚来找我的那个教官叫做林齐鸣,是总局四处的精干人员,隶属于鼎鼎有名的黑手双城,了不得的人物;那贾团结虽然是西南局的宿老,但那手终究伸不到东南几省来,管不着他们,反倒是陈老大,倒听说有下放到东南局来当老大的传言——此为其一。其二嘛,是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你陆左人不错,晶莹通透,是个可以让人信任和可深交的朋友。
滕晓猛点头,说他在学校的时候学过相面摸骨,瞧我这个人,便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