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鬼叫
看到这般模样的小苗女悠悠,我便知道,她已经被矮骡子迷惑住了。
所有的疑团都在这匆匆一瞥间,揭晓开来:双头恶犬之所以叼着悠悠过来而又没有伤她,除了悠悠跟这穴居人有一定联系外,更多的,是想利用这个小女孩,通过矮骡子迷惑的手段,解开八鼎锁灵巨阵对于深渊井眼的镇压。
善假于物,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我甚至能够想到,悠悠或许生辰八字适宜、或者是特殊体质,使得生于峡谷的她对此阵免疫,从而给那个宁静的苗寨带来了灭门之祸——这也就解释了,一个身无长物的小女孩,怎么会在那种环境下,独自一人幸存下来。
因为,矮骡子准备让悠悠来帮它们解开封印。
我不知道那井眼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从这些闯入者的凶恶、狡诈和执着,从附身贾微的鬼王的态度,以及穴居人常年在此守候的付出,我也能够明白,井眼之中,藏有天大的秘密。
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它便如同希腊神话中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便是灾难的降临。
我想到了更深的层次,或许,矮骡子一开始对我们的报复,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仇恨,更多的,也许是为了把我们引入后亭崖子下的溶洞,引入到这峡谷的洞穴中来,以外人的身份,受其操控,来打破它们与穴居人之间的平衡。
不过,为何会是我们?
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不如和以前一般,迷惑几个山民划得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不成?
当然,所有的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后,我才发现此刻并不是找寻答案的时机。杂毛小道一马当先,冲上前,准备去将悠悠给揪回来,而我则紧紧跟了上去。悠悠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着“巽”字方位跑去。
我们想进阵,然而前路坎坷,此时又出现好些个模样恐怖的生物拦在了我们面前。
最先攻击我的是一条两米长的巨型蜥蜴。
它跟之前的那条毛鬃短吻鳄同属爬行动物之列,然而它周身墨绿,鳞甲细密,背上有鬣鳞,眼睛红得如同宝石泛光彩,形状如同放大版的四脚蛇。它是从我后面突然蹿出来的,我没冲两步,便被这东西给一下子扑倒在地,只感觉后颈一凉,一根黏糊滑腻的信子缠在脖子间,使劲儿一勒,我立刻呼吸不畅。
腥风吹来,这家伙不知道吃了多少个穴居人,一股子没有消化好的死人肉味从它张开的嘴里喷出来。它嘴里的牙齿没有鳄鱼那般的锋利,但是细密如锯。我也是极有斗争经验了,知道此时并不是回头的时机,脑袋往后一顶,重重地砸在它的下颚上。
与此同时,金蚕蛊飞临到我的身后。
当我翻身还击的时候,这条长相恐怖煞人的蜥蜴停止了行动,仅仅只是用那两百多斤的体重压着我,让我难以动弹。
缠在我脖子上面的分叉信子收了回去,这家伙突然眨了眨它红得发亮的眼睛,眼睑翻动,流露出我所熟悉的调皮来。
我心中狂喜,看来肥虫子已经寄宿进了这巨蜥的体内。
我转过头,只看到吴刚和马海波悲愤欲绝地朝着我这边扑来。他们手上的枪已经成了摆设,一个步枪前面上了刺刀,一个拿着一把军刀,看这情形,是要豁出性命了。我连忙朝他们喊,不要伤了这四脚蛇,肥虫子也是机灵之辈,连忙指挥着蜥蜴朝不远处已经处于下风的杨操支援去。
是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杨操的败势越加的明显了。
被枪击之后的双头恶犬,不但没有气断魂消,反而更加地嗜血狂躁起来。它一个头已经被射得稀烂,而另一个头却完好无损,嘴咬爪挠甩尾鞭,攻势凶猛得吓人;而杨操随着时间的推移,请神的效果却越来越小——所谓请神,便是通过祈祷祝融,引得所谓的“神”或者灵体入身,降服邪物鬼怪等灵体,最是有效,然而对于肉搏,却是缘木求鱼,吃力得紧。
主要原因还是人体的容量有限,不能够发挥其作用——贾微身上的鬼王被追得满地乱窜,也正是如此。
而且请神的时间并不宜过长,这样子很容易导致健忘、痴呆等诸多后遗症。
除了胡文飞在旁策应之外,没了枪火的吴刚等人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巨蜥的加入,总算让手忙脚乱的杨操喘了一口气。
而冲在最前面的杂毛小道则被四五朵害鸹给缠住了。这种介于灵体和实质之间的生物很有意思,它是属于两头冒尖的家伙:因为其隐蔽的特性,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无防范,简直就是无解的存在;而在我们眼中,触手的力量稍微显得柔软了一些——当然,一切都是相对而言。
杂毛小道的木剑和身体被这些如同章鱼一般的家伙,用触手给紧紧缠住,一人力短,多人力长,四五朵害鸹浮于空中,如同水草,全数将他缠住,让他前进不得。杂毛小道使劲挥舞着木剑,口中高念着经文,然而却腾不出手来燃符,也蓄不出道力。
左右前后,矮骡子一起出现的群落,大部分都放弃了原本的对手,朝我们这边阻拦而来。
它们的目的,便是开启那大阵封印的泉眼,其他的,死不足惜。
我的双手,左边火热滚烫,右边寒彻透骨,高高举起来,朝着寸步难行的杂毛小道跑去,而在正中心的大阵,悠悠已经小心翼翼地越过了石鼎,踏着古怪的脚步,慢慢靠近井眼。
距离,只有十米。
此时,所有的闯入者都扑上前来拦截我们。
我的耳边传来了吴刚、马海波、小周惨烈的哀嚎声,一半是痛苦,一半是对于现实的恐惧和绝望。作为一个普通人,虽然也是些经过正规训练的军人或者警察,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却是远远超乎想象的东西。当这个世界最丑陋的一面,血淋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而自己无力反抗的时候,再粗大的神经,都不由得崩溃了。
正在我冲上去伸出双手,扒开那些附在杂毛小道身上的害鸹时,空间中突然传出了一声超高频率的鬼叫。
是的,确实是鬼叫,比起电影中那些苍白无力的叫声来,这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叫声仿佛电流一般,从我的耳朵进入,瞬间就将我全身的恐惧都调动起来,心中不由猛地一慌,也想不起是什么声音,只感觉到有无边的恐惧和无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将我淹没。
附着在杂毛小道身上的那些害鸹突然间缩成了一团,抽搐着,一阵乱颤。
最后,竟然跌落地上,死去了。
这一声尖叫,让几乎所有的活物都猛烈一震,行动停顿下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在“巽”字桥的方位,浮现出一个三米多高的黑色阴影。它比周围的空气要沉淀一些,浓黑如墨,整体轮廓呈现出一个魁梧有力的男人形象。它行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桥的边缘,伸出手,便揪住了左边的那个矮骡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那矮骡子跃上桥面,想往我们这边逃,然而被猛地一拍,跌落在水银河沟上。它一入沟中,立刻就漂浮起来,显然它的密度并没有沉甸甸的银汞大,然而它在挣扎了一番之后,身体便逐渐僵化,继而化作黑灰飘散。
能力不足者,净化。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它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