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姐看了我半天,然后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轻轻地喊:“妈妈,妈妈……”这声音跟她原本的声音完全不同,根本就是孩子的哭声。我身后的老米一阵激动,走到前面来蹲下,颤抖着嘴唇,带着哭腔说孩子,是你吗?闹闹……
钟大姐头缓慢地移动,偏向了老米,露出了雀跃的表情,伸出双手,说爸爸,爸爸抱抱闹闹……
老米上前,没成想钟大姐一下子就把老米扑倒在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表情立刻狰狞起来,口中喷着泡沫,说爸爸,我好痛,你来陪我吧,有爸爸陪着,闹闹就不怕痛了。钟大姐一米五几,而老米却有一米七,属于体型偏胖的那种,然而被这么一压,左右扭了几下,居然反抗不得。
我出手了,一张祝香神咒符贴在了钟大姐的脑门之上,这才消停下来。
于是,我尝试着跟这东西聊了起来。这并不是闹闹的主体意识,连三魂七魄的任意之一都不是,仅仅只是一丝眷念而已,所以根本就透露不出太多的信息。不过这也无妨,再三确定之后,我举起怀中的震镜,命令里面的人妻镜灵,将这一丝意识给收归已有,好做后续的联系。
结束之后,我打开房间里的灯,将手指掐在钟大姐的人中之处。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醒转过来,看着我,说怎么了?老米带着又是激动又是伤悲的感情,跟自家老婆讲起了刚才的事情,然后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说闹闹已然死了,钟大姐之所以总是看见闹闹,是因为闹闹在她心中的投影,两者相互牵扯,才会这样。按理说,死者已矣,魂归地府,然而闹闹的事情比较复杂,可能是被人炼制成了小鬼,成为了灵体。
我已将它留在钟大姐身上的念头收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至于变成灵体小鬼的闹闹,老米你也看到了,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而是一头怨念满身的恶鬼了!老米犹豫地问我,说能不能找到那孩子?把他超度了,不要再留在人间痛苦。
我说可以,我正想去一试。然后我把下午打听到的情况说明,问那个女老师的男友老米认识不认识?
老米大叫,说杨晓硕这狗日的?咋个不认识!
我一听,知道有情况,问怎么回事?老米说杨晓硕是他们同一个事业部的PE,也就是工艺技术科的人,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又有些骄傲,别人都叫他老吊。老吊上班整日都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平日里人际关系也不好,是个边缘人物。去年病休了大半年,回来之后,就更加沉默了。不过呢,他跟老吊的关系并不算差,是少数几个聊得来的朋友。
我问他知不知道老吊住在哪里?
老米知道,我便让他带我去老吊所住的出租屋。钟大姐经过刚才的事情,心中忐忑、害怕,并不敢留在家中,而且又关心她家孩子,便与我们一同出门。现在是凌晨近一点,但是在工业园里,仍然有很多上夜班的工人在,所以并不算冷清,在老米的带领下,我驱着车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栋楼下。
老米指着四楼的一个窗户,说那就是老吊杨晓硕所租的出租房。
我望着那黑黢黢的窗户,外面还挂着女人的内衣,是黑色蕾丝的,想来定然不是一个被叫作老吊的男人所有。我让两人下车去,然后把窗户留了一丝空隙,将金蚕蛊请出来。肥虫子出现,看到只有它一个,让它喜爱的朵朵和让它恐惧的小妖朵朵都没在,有点儿纳闷。我将事情告知它,让它上去查探一番。小家伙居然罢工了,附在方向盘上面一动一动的,就是不肯走。
嘿,这狗东西,昨天还跟我嬉皮笑脸地玩儿,今天就翻脸了?
我一转念,便知道这家伙的心思,原来是想要跟我谈条件……我掏出一瓶二锅头,摆在驾驶台上,打开,酒香四溢。肥虫子不为所动,依然爬啊爬,爬啊爬。我那个气啊,把酒盖子一放,威胁它再不飞出去,我就把小妖朵朵叫出来,弹它屁股了?话音还未落,肥虫子便已消失不见。
得,这小东西也就是欺善怕恶的家伙。
我闭上眼睛,将意识附着上本命蛊……世界的角度开始转变,一坠一坠的,万物皆变得如此的大,以至于我心灵差一点儿受到冲击。肥虫子飞到了窗户旁边,在它的视野里,只见卧室的大床左边躺着一个浑身雪白的玲珑女子,浑身上下未着寸缕,身材火爆,头发散乱如云,将脸遮盖着;在这女人旁边,还有一具毛巾被裹着的女人躯体。而在床前的柜子前,有一个枯瘦的男人,正在对着一个神像虔诚跪拜。
突然,从窗帘背后出现了一个黑影,一下子飘到了金蚕蛊的面前。在我的视线里,这是一个脑袋比身子还大的光头娃娃,头颅上的青筋密布,表情狰狞诡异,一张开口,里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利齿,黑乎乎的。
啊!
Chapter 12 背影
我猛地一睁开眼,起身把车门推开,走下来,对着在旁边忐忑等待的老米和钟大姐急迫地问道:“上次督办这件案子的警官,他的电话号码还记不记得?”老米说记得,我便让他赶紧打电话报警,让警察立即过来一趟。老米眼睛一睁,说,真是那个狗日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让你打你就打,废那话干嘛?
老米不敢再问,匆匆拿起手机打电话,而我则快步走到这栋楼的门口。
这类出租屋,一般房东或者管理员都在一楼,我拍门,拍了几下都没有人开,我回头看老米他们没注意,便唤出朵朵来。小丫头不用我的招呼,直接飘进里面去把铁门给弄开来。我顺着楼梯往上跑,这时一楼的第一个房间门口才出现一个老头,睡眼矇眬地朝着我大骂,说哪个扑街仔,大晚上不睡觉,闹什么门?
我心中急躁,既然那个小鬼已经发现了金蚕蛊,那么房间里面的人定然是知晓了的。要万一这些家伙察觉逃跑了,我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我一定要把门给堵住。我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地来到了四楼,然后来到了那房间的门口。刚刚跑上来,我有些气喘,楼道的感应灯熄灭了,我一敲墙,又亮了起来。
凝视着眼前这道绿色的铁门,我在犹豫是要让朵朵进去开门,还是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朵朵嘟着嘴,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在等我的决定。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声,是锁在响。我手一招,让朵朵让开,小心地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身体绷得僵直,蓄势待发。门突然一下子被推开,狭长的走廊上,一道刀光闪现。我连退两步,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提着菜刀,出现在我面前。一击不成,他反而没有再进攻,而是小声地问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