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艳娇美、小巧玲珑的女子出现在我的胸口,一双玉臂似藕,只是一绞,竟然把这四把不同角度、气力颇大的镰刀全部给甩飞出去。她便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妖化的朵朵,丰乳肥臀,身材火爆,脸孔集清纯妖艳为一体,一颦一笑,都给人以莫大的吸引力。这是妖,被妖化的十年还魂草所感染的地魂之妖,朵朵沉眠这么多天的罪魁祸首。
虽然,她也是朵朵,小妖朵朵,一个被真人比例缩小几倍的苏妲己一般的存在。
甫一出现,四个水草鬼便被她的花拳绣腿给轮番踹飞,忒大的劲道,而那三只古曼童,则像遇见猫的小老鼠,竟然顾不得巴颂的控制,倏然飘到了空中,瑟瑟发抖。巴颂的嘴巴张大得可以让我看见他的扁桃体,他惊讶失声:“这是……这是鬼妖?天啊,佛祖在上,这是鬼妖么?”
小妖朵朵踢完人,长长伸了一个懒腰,用魅惑众生的妩媚丹凤眼瞅了一眼巴颂,不屑地骂了一声“化外之人”,然后又自顾自地吟起诗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忽如一夜去,千年已过了!”
她唱完,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蜜色嘴唇,又说好久没有吃人肉了,好想啊……
这渴求的眼神,不住地在我和巴颂的脖子上来回溜达。
巴颂已经往后退了几步,四个水草鬼拥在他身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三个恶鬼古曼童,在空中吱吱地叫唤着,这声音就像在斗蛐蛐。我身体一被放开,立刻就往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巴颂和妖化了的朵朵。巴颂看向小妖朵朵的眼神,红果果地全部都是贪欲,就像当年日本军部的少壮派军官,看着肥大的中国地图。
他舔了舔嘴唇,头一次向我投来了敬佩眼神:“想不到,你这小子,福缘深厚啊,居然还有个妖化鬼童!”说完,他的大麾又是无风而动,长笑道:“困了给个枕头,饿了,这不是给我送菜了么?这次来中国,真的是不虚此行啊,哈哈……”他笑完,口中高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是泰语,我电视里看过。
他念着,四个水草鬼又提着镰刀冲向了我,而三个恶鬼古曼童,虽不愿,但是却不得以被驱使上来,与朵朵纠缠到了一起。
我看着悬空浮立的妖化朵朵,心中剧震,这个狐媚子在,那么我那个可爱懂事的小娃娃朵朵呢?
我做错了什么?或者说,朵朵的灵魂已经被这个妖物所炼化了?
巴颂念咒,而悬空独立的这芭比娃娃也念起咒来,她一挥手,地上的杂草便是疯长,一下子就把矮个子水草鬼给缠住不动,寸步难行。镰刀长,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水草鬼将其一下子就伸到我面前来,但是它精力却还是放在缠着自己的野草上,我猛然出手,轻松地夺了过来,反手一割,竟然把这头被困住的水草鬼头颅割了下来。
蓝色的鲜血四溅,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喷泉——我愣了,什么时候咱也变得如此厉害。
一股热流从我的手心,一直流动到了心脏处。
这时,远处飞来了数十只大蜈蚣,似雨箭,似飞蝗,全部都直取巴颂的后心处。我余光看去,是肥虫子,这小家伙终于制服了地上近百千条蜈蚣降灵,然后指挥着朝这边支援过来。情况似乎朝好的方向靠拢,然而,巴颂要是如此简单,怎么会把我和杂毛小道整得如此狼狈呢?
关键时刻,巴颂的咒语终于完成了。
Chapter 13 本已事了,平原又响枪声
巴颂的咒语已然念完,然而余音袅袅,依然在半空中飘荡。
平地里突然出现了回旋的风,冷热交替,凭空多出许多缥缈虚无的哭声,数道的黑雾从刚才洒下尸精散的空地上,升腾而出,在这无月亦无星子的黑夜中,旋转着,用最柔和的力道,将激射而来的蜈蚣镖给卸到一旁去。那蜈蚣甫一落地,便摇头晃尾、鼓动肢节地四下散开,往地下钻去,并不愿意再来这里凑热闹。
一缕、两缕、三四缕……十来缕黑雾进体,巴颂的眼神越发的闪亮了,黑得发亮,红得吓人,面目越加的狰狞恐怖。特别是他身体上的文身,最开始只是在脖子上,如今随着黑雾的蔓延,居然像活过来一样,像游蛇、像蚯蚓、像蜈蚣,左右游窜,将他黝黑的脸孔全部都染成了青黑色,像是从阿修罗道中蹦出来的鬼怪,而这图案,则是大师的画作。
这画作,是一个毗湿奴座下的恶鬼形象,恐怖的眼睛居然有十对,从小及大,只只都仿佛能够直视人心。
画作之下,有许多青筋像小虫子一样蠕动,生机勃勃,孕育着澎湃的力量。
以降头师的肉身为容器,请神为降,以头祭之。
这是一门不计入正史的恐怖降头术,只在少数降头师圈子中做流传,隐秘,据说在仪式中能够与所请的神灵(也许是魔鬼)作交易,以自己数年的生命为代价,获得力量,杀死对手——“请神降”。这门降法与其他降头术不同的是,他并不是运用药力、精神和宏观联系的方法,来达成杀死对方的目的;而是,用契约精神,与神(或者说魔鬼)作交易,作用于自身。
从本质上来说,它并不属于降头术,而属于白巫术的范畴。通常来讲,所有的法门没有正道与邪恶之分,只有“运用之道,存乎一心”,但是基本上用尸体、虫子之类来实现目的的,却都让人感觉到不舒服,所以便划入降头术中。
它与猿尸降这种厉害降法一样,最开始都是原始宗教为显示神迹,而度身打造的。
这种法子其实已经消失于世间许多年。
他们是怎么获得这些法子的?
所有的一切疑问我都先将其塞进了肚子里,目前最重要的,是将这个狗日的巴颂给弄死!没错,就是弄死,时至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拿起手中这个精钢打造的镰刀,顾不得上面湿漉漉的还有着水草鬼的黏液和血气,朝正在异变的巴颂砍去。
这一挥舞,似疾电闪耀。
然而……镰刀停止了,巴颂伸出手,轻轻接住,不费一点儿劲。他浑身烟雾缭绕,像魔王出世,双目红晃晃,在夜里像是两盏油灯,里面闪耀的火苗,跳跃着欲望和残忍。我用手抽动镰刀,没动,巴颂的力气变得出奇的大,让人心中莫名就生出了无法反抗的颓废感。半空中,小妖朵朵正在跟三个厉鬼古曼童交手,她似乎漫不经心,更多的是玩闹;而地面上剩余的三个水草鬼,则被赶来增援的肥虫子缠住,它方法不多,主要是掌控了地上那些蜈蚣的操控权,然后以蜈蚣的身子当飞镖,嗖嗖地飞射过来。
它知道攻击巴颂无效,便将海拔不高的水草鬼当作目标。一时间箭矢如飞蝗,只把这矮个儿水草鬼当那三国赤壁的草船。
它贪吃,紧要时刻了,居然一边指挥蜈蚣当作武器射来,一边抓住几只,蛇吞象地胡吃海嚼,像个喂不饱的狼崽子,得意洋洋。
我和巴颂依然在僵持,或者说,他在戏谑地看着我,似乎想看看我到底还有什么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