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我们中计了,怎么办?”
“班长,有老百姓,他们竟然抓了老百姓当人质。”
“班长,我联系不到大部队,我们该怎么办?”
涂满油彩之下的脸颊,透着坚毅,透着果敢,左朗舌头在干裂的嘴唇上舔了一下:“小志,泉子,大勇,二牛,桩子,老齐,小山东,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兵,还记得最开始来的时候,我告诉你们的话吗?”
“我们是最后的兵种,我们的前方不会有开路者,我们的后方不会有援兵,战争开始,我们要冲在最前面,战争结束,我们要最后撤出战场。”
每一个人,都在低声的诵念着早已经深入骨髓的一句话,第一次上战场时,没有人害怕,成年累月的训练让扣动扳机击杀目标成为了身体的本能。
执行任务时,面对着敌人,面对着危险的环境,面对着未知,他们突破了一关又一关,成为了今天钢铁般的战士,面对绝境,身前有被当作人质的老百姓,身后就是直通国内的公路,敌人在这里设下了陷阱,我们闯不闯,明知是死,闯不闯?
良久之后,小山东从兜里摸出了一盒口香糖,一如既往一样,分别弹给每一个人,嚼着口香糖,一个班的战士,钻进了敌人扎好的口袋,他们是送死,却要在死之前,将所有的敌人生命一起拽入地狱。
轰!轰!轰!
哒!哒!哒!
左朗满头大汗的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才想到自己已经到了东北,起身喝了一大杯的温水,到隔壁看了看安睡的母亲。两室一厅的小型出租房很干净,装修也算考究,一楼,从这里走到医院大门,只需要两分钟。不需要过马路。
选择年根底下来到这边,左朗和母亲都不在意,母子俩相依为命,在哪里都是新年,这边省城大医院也唯有年前这几天才有空病房,当初在羊城手术都是在那做的。最后想要保留一张病床都很难,来到这边,新的老板虽说年轻,却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干净整洁的出租屋,老实可靠的保姆。大医院里的一张病床,母亲每周五天,每天需要至少八个小时在医院输液,输液室的靠椅实在是扛不住,左朗宁可始终交着一个病床的钱让母亲白天能舒服一些,可有些事,你有钱都办不到。
每隔一段时间会做的梦依旧延续着。新的环境新的生活左朗不知道能够维系多久,每个月的工资抛去巨额的医疗费用和保姆的费用,还能剩下几千块钱足够母亲的营养和生活,至于他,作为一名贴身保镖和司机,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这一点他无比的清楚,有些时候老板睡了你能拥有一点私人空间,但更多时候,即便老板睡了。你还是要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徐斌和西门吹雨都低估了左朗,他并不是找不到那些级大老板,以他的能力去应聘保镖十拿九稳,但他心里清楚,当你得到的越多你付出的就越多。越是大老板越不好伺候,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要违背自己的良心。选择徐斌,多少有西门吹雨的原因,有他在,至少这位正处在展阶段的老板不会让自己去做一些龌龊事,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一个忠实的拎包人和一旦遇到事情时的挡箭牌。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左朗很满意,老板是个细心的人,想的很周全,自己和母亲只需要拎包入住即可,找的保姆是一个乡下的,且知根知底,每个月虽说要稍微贵一些,东北的物价始终要远远低于羊城,这价格在羊城至多雇佣一个钟点工,在这里却能雇佣一个二十四小时跟你一起生活的保姆。
医生也说了,冬暖夏凉东北四季分明,对老人的身体有好处,适应四季变化等于让身体进行一次大自然的治疗,产生一定的抗体。
站在阳台,有些冷,窗户上都是冰霜,点燃一支烟,左朗抽了很久,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枪炮声已经远离自己很久,可为什么,还是无法忘怀,还是无法将那些画面从记忆中抹掉,难道,真如老长所言,我天生就是军人,就算主动脱下了军装,也永远无法从那身橄榄绿中挣脱出来。
看着门口永远的仿真军靴,这些,都是自己抹杀不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