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院士下了逐客令,我只好先出去。心中也无奈,果然是院士,春节期间都能忙成这样。
第二天过去,又是类似的情形,说不了几句又有事情给我下了逐客令。我心急如焚,这样的谈话对象是我从没遇到的,没有时间,没有专注,没有沟通,这样的会面再有十次也是无意义的。
我终于忍不住,迅速的想了一下对他沉静的说着:“何院士,明天我会再来,我只占用您十五分钟。但是我希望您这十五分钟完全是我的。”又补了句:“否则我只能这样天天打扰您。”
何院士愣了一下,眉头蹙起,我的心有些忐忑,很怕自己这么说话会冲撞了他。毕竟人家是院士,又是政协委员,还有求于他。但话已出口,我也只好定定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他顿了一下,竟然朗声笑了:“好。”
第三次约了三天以后,我必须要做充分的准备,只有十五分钟,我要把事情全部讲清楚还要打动他。确实很艰难。事情复杂,不良商斗的背后掺杂着利益的权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入手才说的清。
仔细想了一番,我先回了趟南京。到和意大利合作的基地那边赵以敬的办公室拿了一些丝之恒的资料。从办公室出来,我在已经停产的车间里走着,心里酸涩的难受。上次赵以敬带我来看的时候,还是银丝飞动,仙霞云锦。如今只落的空空荡荡。摸着已经停下的冰冰冷的机器,我有些欲哭无泪的心酸,也有沉重不堪的压力。能不能让这些机器再转起来,就是我要去努力的。
第三次,我如约到了何院士的办公室。打过招呼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您还会有人找吗?”
何院士哈哈笑了两声后说着:“电话线拔了。”
我松了口气,问着何院士:“您平时关注丝绸行业吗?”
“做这个的,当然会关注。”何院士说着,“不过我们更多的是研发,面对生产的少。”
“研发不也是为了应用吗?”我有些好奇,“丝绸面料的研发就是为了生产推广啊。”
何院士微微摇头道:“说是这么说,但现在就存在这么个产学研不对接的情况。真正肯下本钱把新技术买下用来生产的企业,太少了。大家都想着怎么尽快赚钱。研发还得靠国家项目支持------”何院士说起这个,打开了话匣子,大谈现在的企业如何不肯在技术上投资。我只微笑静静的听着。
何院士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我说道:“你来是和我聊天的?你只有十五分钟。”说着抬起手腕看看道,“你还有五分钟。”
我淡淡笑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您先看看这款丝绸。”我给他看的,是赵以敬给我求婚用的那款玫瑰锦。
何院士只瞟了一眼,就立即被吸引了,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抚着丝绸,眸子带光的看着我问道:“这是哪生产的?色泽非常特别。”
我没有回答,又从包里拿出一盒前两条生产线出品的技术成熟的文化丝绸,但在市面已经禁止流通。把它递给了何院士:“您再看看这个。”
何院士脸上有一丝震动之色,抚摸着丝绸眉头微微蹙起:“这几款的柔顺度非常好,经纬交织很平滑,印染也非常均匀自然。”说着翻了翻丝绸的厂签,“这是国产的?”
我看着何院士平静的说着:“这款丝绸,用了朱教授的丝织品高分子纳米技术专利,还有骆成的高温印染添加专利,另外柔顺度方面,是意大利的工艺改良。而您之前看的那款玫瑰锦,是他们自主研发的,现在还在做改进。”
何院士看着我有些意外:“国内哪个企业肯投入这么大做一款丝绸?”
我看着何院士,声音竭力保持着不颤抖说着:“有一个企业,投入了大量的技术成本去做研发,仅从您所在的这个学院就转让了两个专利,还不说其它的高校研究所。这个企业坚持环保生产,技术创新,用成本高的新技术代替传统的甲醛固色。出口贸易主做丝绸面料而不是初端的生丝坯绸。和意大利合作研发了两条生产线,自主研发一款传统地标性的文化丝绸。他们的目标是文化丝绸和电商平台。”随着我缓缓的述说,何院士的眼睛在渐渐发亮。
我看着他开始有些激动的神情,苦涩的笑了笑:“但是这个企业,现在要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