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主说刚才已经有警察来过,并且把录音磁带已经拿走了。”
罗飞心往下一沉:“那肯定是假冒的!你们立刻就地展开追查,我们尽快赶过去!”
一旁的尹剑虽然开着车,但耳朵一直竖得老高。听到罗飞的这番话,他知道现场出了状况,不待对方吩咐便把油门又往下深踩了几分。车子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加速向前窜去。
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市郊静安花园别墅区的蒙方亮住所。却见门外停着110的警车,一个矮矮胖胖的民警正在车边打着手势。
尹剑把车停在110旁边,还没熄火罗飞便跳了下去。
“是罗队吗?”胖民警迎上来打着招呼,“我是这片的负责人,我姓吴。”
罗飞来不及寒暄,直切主题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看了事主家的监控录像,是两个人,穿着假冒的警服。就在我们到达前几分钟过来的,应该还没有跑远,因为我们确认异常之后,首先就联络了门卫,他们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离开。这是个高档小区,围墙上有防护网,爬不了的。”
正说着呢,胖警察手里的对讲机传出了呼叫的声音:“老吴老吴。”
胖警察把对讲机放到嘴边,简洁干脆地说:“讲!”
“找到人了,在假山区。”
“把人控制好!我们马上过去!”胖警察一边回复,一边迈步向别墅右边拐过去。别看他身形笨拙,但走起路来却一点也不慢。罗飞等人自然不需招呼,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胖警察对小区的地形非常熟悉,在一幢幢别墅间左右绕了几绕,很快就来到了小区中心的假山景观区。却见几个年轻的110巡警正把两个剃着寸头的小伙子死死地按在地上。这两人身穿劣质的冒牌警服,衣衫不整,看起来狼狈不堪。
“没错,就是这两个家伙!”胖警察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句,“东西呢,找到没有?”
“没呢。”一个年轻的巡警气呼呼地回答说,“这两个小子嘴还挺硬,还敢跟我胡说乱搅的。”
“嘴硬?”胖警察蹲下来,连头发带耳朵地抓起一个寸头小伙子,“少跟我来这套。告诉你,对付你这样的,我办法多了去了。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省得到了所里吃苦头!”
“哎哟,我的大哥,我的亲哥哎!”小伙子龇牙咧嘴地叫唤起来,“我可没胡说,那东西真的被别人拿走了。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便衣呢,手那么硬!”
一看这两人的造型,再加上开口就叫“大哥”的范儿,罗飞确信他们是阿华手下的混混。这些人撒谎已如家常便饭,很难从他们的语气神态辨别真假。他想了想,下命令道:“把他们带到小区的监控室里去,把录像调出来,让他们对着录像解释。”
“好嘞。”胖警察挥挥手,让兄弟们把那两个小伙子拽了起来,同时皮笑肉不笑地喝道,“你们要是解释不清楚,今天晚上就让你们掉层皮!”
因为是富人聚集的别墅区,所以静安花园里的监控录像几乎覆盖了小区的每个角落。那两个冒牌警察的行踪也在录像中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
九点三十五分,这两人从一辆白色宝来轿车里钻出来。穿着警服向着几十米外的蒙方亮住所走去,在骗得事主打开房门之后,他们只进屋待了两分多钟就匆匆离去。很显然,此时他们已经将录音带骗到了手中。然后他们便一路走向小区内的假山区域。据他们自己解释,这是想躲在假山里更换并抛弃警服,从而能够顺利地从小区里潜逃出去。不过在这时的录像里,却有另外一个男子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是他?”尹剑惊呼出声,似乎这个男子的出现比录音带被骗走还要令人吃惊。
罗飞和慕剑云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样都是面沉似水。虽然因衣帽遮挡,看不清那男子的相貌,但从他的装扮和体型姿态来看,赫然竟是Eumenides。
接下来录像中的场景证实了寸头男子的说法:那个疑似Eumenides的男子跟踪二人来到假山之后,迅速出手将他们击晕,然后又从他们身上摸走了什么东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个人,我们在进入小区的时候还看见过他,他就是从我们警车旁边走出去的!”胖警察指着画面懊恼地说道,“早知道我们警惕一点,当时就把他扣下来了!”
罗飞却只是摇摇头,心中有话不便明言:且不说这个人的行动根本不可能让你抓住任何疏漏,即便你们真的发现有异,就凭你们几个,又怎么可能留得住他?
胖警察还在跃跃欲试的样子:“要不要去追这个家伙?”
“被他拿走的东西是追不回来了。”罗飞淡然却又无奈地说道,“我们还是找找事主,看看她有没有翻录备份吧。”
尹剑也在摇着头,无声轻叹。因为他知道,事主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情绪激动之下还想到留底备份的可能性实在小之又下。而他最为郁闷的是,那个家伙怎么又会横出一手,牵扯到警方和阿华的较量中来?
晚八点三十七分。
天子山庄别墅区是全市最豪华的私人住宅区,风水上乘,建筑奢华,安保严密。邓骅的住所就位于该别墅区的中心地段,只有这样的位置才能彰显出“邓市长”在省城的尊贵地位。
此刻在这幢三层别墅的大厅内,气氛多少有些寂寥。别墅主人的遗像供奉在尚未撤去的祭坛上,大厅四周则装点着诸多的黑缎白纱。
大厅正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素衣女子,她眉目清秀、身姿姣好,虽然已过了芳华之龄,但颦笑之间仍透露出独特的气韵。一个半大的男孩依偎在她身边,他们都在用略带迷惘的目光看着坐在沙发侧位上的一个三旬年纪的男子。
那男子正是阿华,他的身体坐得很直,腰臀也只是半搭沙发的边缘。这副拘谨的模样和他这几天在外界的威风大相径庭。
不管他获得了怎样的权势和地位,只要他来到这幢别墅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仆人——十多年前,阿华第一次见到邓骅的时候,他便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
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邓骅的遗孀孤子,在外人看来,这或许只是一对孤弱无助的母子罢了,但在阿华眼中,他们却是自己的主人。面对主人,他永远都要保持一种谦卑的姿态。
“你好像有点累,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吧?”邓妻对阿华说道,语气淡淡地,像是在问候一个非常亲近的家人。
“是有些忙——不过终于都忙完了。”阿华一边恭恭敬敬地回答着,一边捧出几份打印好的文件,用双手推放到邓妻面前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