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我拿着两大包行李,有打车的直接抢我的行李,要把我带上自己的出租车。我回避着所有人,艰难地在路上行走。
我们这边的火车站,和河北那边那个很像,走在广场的时候,我甚至会期待,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忽然跑到我面前来。
告诉我,“我找了你好几个出站口!”
紧张温柔的责骂,往往比甜言蜜语回味起来,更让人窝心。
我有点儿想哭。
出租车回家,司机说前面拆迁,路太难受,不想进去了。我点点头,好吧,这些行李我从北京一路拿过来,也没累死我,这两步路也不算什么。
拐角处饭店还亮着灯,陈飞扬在和自己的一帮狗腿伙计吃饭。我从灯外经过,没有注意他,只是我这么艰难,里面有人注意到我。
走过去以后,陈飞扬过来帮我拿行李。他力气很大,大包一手抗在肩膀上,箱子拉在手里,甚至打算把我手里拎着的小包都拿走。
这个就不用了,我很累,没必要拒绝他的好意。
我们这边是真的要开始拆了,住户已经不多了,陈飞扬家因为开商店,所以要多逗留一段时间,不然还留在这里的住户,买东西就不方便了。
陈飞扬跟个民工似得扛着大包,问我:“回来怎么不打个招呼。”
我说:“我跟你打什么招呼。”
他热情地说,“这样我可以去接你啊,你拿着这么多东西。”
我苦笑,反正这么远自己也拎回来了。其实没什么事情是能真的累倒一个人的,真能累到,很多人是不会去做的。
我默默走在旁边,喜欢这条黑暗的道路,但不觉得恐惧。说实话,陈飞扬这个大莽夫,有他在旁边太有安全感了,甭管流氓混混还是妖魔鬼怪,感觉都会怕他,他有种阳气特别重的感觉。
习武之人么。
走到楼下的时候,陈飞扬把大包往肩上颠了颠,打算一鼓作气爬上去,我说:“累了就歇会儿吧。”
他笑笑,“不累。”
我也无力地笑了,我说:“我想等等再上去。”
上去有吴玉清,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觉了,我也不了解他现在的作息。我只是喜欢还在路上,没有达到终点的感觉。
陈飞扬把大包放下,我就直接坐在了大包上,软绵绵的,还挺舒服。
他活动了下肩膀,问我:“你吃饭没?”
我说:“你有烟么?”
陈飞扬愣了下,从口袋里翻出烟来给我,我叼在嘴上,他用手掌护着打火机帮我点燃。我市场觉得,黑暗中点烟的画面很美,那手掌就像一个灯笼,晃动的光,和烟草的寂寞。
我已经很久没有抽烟,第一口下去,有点受不了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都开始飘了。
陈飞扬站在我面前,也点了一根烟,我看他一眼,真的挺高。
他问我,“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
我特冷漠,“你要是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就别跟我说话。”
陈飞扬脸色变了变,他可能会有点不高兴,但是很识趣,闭嘴了两分钟。没多久又忘记了,在哪儿自己絮叨,“姐姐姐姐姐姐?”
陈飞扬声音很好听,络上称呼的那种公子音,带股慵懒劲儿,这姐姐叫得还特别甜。
我看他一眼,他笑,“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猎人,在森林里遇到一只很凶猛的熊,他先扔过去一个飞镖,”这时他做了扔飞镖的动作,很标准,习武之人十八般武艺都会一点的,接着说:“被熊接住了,然后猎人又扔过去一个飞镖,”还是那个**动作,“熊用另一只爪子接住了。猎人正准备扔第三个飞镖,一抬头,看到熊倒在地上死了,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我其实没注意听,摇摇头。
陈飞扬抬起双手,做捶胸的动作,“熊一高兴,哈哈哈,正好把自己扎死了。”
我不禁笑一下,“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