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见过八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陈子明与李恪正在就科举革新一事如何具体展开密议连连,却说漫天大雪中,一辆豪华马车在数十名甲士的护卫下,悄然驾到了越王府的照壁处,随着两名近侍卷起了车帘子,一身白狐裘袍的李慎已是哈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卜一落地,就见越王李贞早已在数名小宦官的簇拥下,屹立在了府门的正中央,李慎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行上了前去,笑着行了个礼。
“哈哈……,十弟来得正好,天冷,且内里叙话去!”
不等李慎行完礼,李贞已是豪爽地大笑了起来,几个大步便冒雪下了台阶,一把拉住了李慎的胳膊,拽着便往府门里行了去。
李贞此举看似亲热无比,实则么,却是霸道异常,可怜李慎不过就一文弱书生罢了,哪能挣得开李贞的拉扯,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苦笑着任由李贞施为了去。
“此处不用尔等侍候,都退下!”
西花厅里早已布置好了一桌席面,菜都是刚上的,正自热气蒸腾,酒也正在火炉上热着,更有数名仆役一见到二王把臂而来,忙不迭地便要上前迎候,然则李贞却是看都不看诸般人等一眼,挥手间,便已是不耐地下了令。
“诺!”
听得李贞有令,诸般随侍人等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应了诺,鱼贯着便全都退出了厅去。
“十弟,来,坐,今天你我兄弟当得一醉方休。”
李贞根本就没理会那些仆役们的离去,拉着李慎的手,走到了几子旁,摆手一引,笑着让了座。
“八哥有令,小弟自无不从之理,您请!”
见得李贞如此热情相待,李慎也自来了豪情,笑着也是虚虚一让,哥俩个几乎同时入了座。
“十弟如今也算是有了职使了,只是……”
李贞到底是怀着别样之心思,酒才刚过了三巡,便已是按捺不住了,但见其双眼一眯,便已是放出了半截子试探的话语。
“八哥可是以为有甚不妥之处么?”
李慎之所以冒雪前来赴宴,自然不会仅仅只是因兄弟情深之故,同样也是别有心思,这会儿一听李贞转入了正题,眼神里当即便掠过了一抹的异色,不过么,显然不打算直接道出自家的算计,而是故作茫然状地反问了一句道。
“到了此时,十弟莫非还蒙在鼓中不成?”
李贞怕的是李慎不接茬,这一听其反问,显见便有着下蛆之机会,心中自是大喜,不过么,脸上却是作出了一派的痛心状。
“八哥何出此言?小弟不明,还请赐教则个。”
李慎的胆子虽是小了些,可人却绝对是个聪慧之辈,尽自明了李贞这等故作姿态的样子必是有图谋自家之处,但却并不介意,无他,概因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别看眼下还是三王竞争之格局,可他李慎其实早已被两位兄长甩在了身后,再不急谋崛起,出局已是断无可避免之事了的,而要想崛起,就必须借势,所差的不过只是这势究竟是出自李贞还是李恪罢了。
“十弟还看不明白么,三哥之所以请十弟一并整科举之章程,乃一石二鸟之计也,不错,科举革新一事关乎甚大,若能见功,实千秋伟业也,然,无论旁人如何努力,后世只会记得首倡之人,如此,十弟岂不是平白付出哉,此为其一,再,三哥那人看似忠厚,实则奸诈过人,平白分功于十弟,收买之心显矣,此必是欲分化我等兄弟,以便各个击破,十弟不可不察啊。”
这一见李慎如此之识趣,李贞脸上的笑意立马便更浓了几分,一派全然为李慎考虑状地便将李恪的“用心”好生讥讽上了一番。
“唔……,若如此,以八哥看来,小弟当何如之为宜?”
对于李贞所言的这么番道理,李慎又怎会不知,实际上,早在来越王府之前,李慎便已通盘考虑过了时局,对于该还是不该接这么份差使,他心中其实早有决断,但却并不打算急着说破,而是故作困顿状地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摆在十弟面前的其实就三条路,一么,便是任由三哥驱策,任劳任怨地拼着,回头三哥心情好了,或许会赏点残羹剩饭;其二,稀里糊涂地厮混着,如此么,不单三哥饶你不得,怕是父皇也会见责,到头来,十弟怕是要落得个里里外外不是人了,至于其三,呵呵……”
李贞明摆着是准备好生忽悠一下李慎了的,这不,话说到了最关键处,却是陡然停了下来,仅仅只是发出了两声戏谑的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