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高铷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拿起那几张纸,递到了叶添龙的面前,抖了抖手,冷声喝问道:“看清楚了,这几张纸上的字可是尔之手笔?”
“是!”
那几张纸乃是平日里叶添龙的呈报公文,下头还有着其之签押,就算是想否认,也断然否认不了,叶添龙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应了一声。
“是便好,看着,这几张纸上‘子’、‘李’、‘孙’等字,尔在书写时,于倒钩处总会不自觉地多用些力道,转折处留墨甚多,略显臃肿,此为书写习惯,纵使尔在布偶上写时,特意换了字体,此习惯依旧不变,看仔细了,布偶上两个‘李’字以及‘子’字都是这般情形,对比之下,留墨大小基本相同,足可见此布偶就是尔之所书!”
高铷在大理寺就是负责笔迹鉴定,对此道有着极深的造诣,寥寥几句便已说明了两件证物之间的必然之联系。
“我,我……”
面对着如山般的铁证,叶添龙虽是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啪!”
眼瞅着叶添龙已是狡辩无辞,陈子明立马拿起惊堂木便是一拍,而后杀气腾腾地开口道:“大胆叶添龙,说,是何人指使尔如此忤逆行事的!”
“嘿嘿……,哈哈……,李泰小儿倒行逆施,实乃国之蠹虫也,叶某又岂能容其猖獗,本待略施小计,严惩于其,奈何天不遂人愿,惜乎,惜乎!”
饶是陈子明的断喝声威严十足,然则叶添龙却并未屈服,反倒是仰头怪笑了起来,扯着嗓子高呼了几句之后,突然伸手在胸腹处猛地一按,旋即便见其身子陡然一僵,面上的笑容顿见狰狞。
“快,拿下此獠!”
陈子明眼尖得很,早在叶添龙暗中伸手去摸鞋帮处插着的一根钢针时,他便已看在了眼中,也已猜到了叶添龙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过么,陈子明却是故意装着糊涂,直到其将泛着乌光的钢针扎进了胸口之际,这才作出一派惶急状地嘶吼了起来。
“禀大人,叶添龙已中毒身亡。”
听得陈子明这么一声怒吼,大堂两侧的衙役们这才反应了过去,齐齐扑上了前去,试图制服叶添龙,可惜显然已经太迟了,就见其头一歪,一股黑血已是顺着嘴角狂淌了下来,惊得众衙役们赶忙七手八脚地要施救,却又哪能来得及,一通子瞎忙乎之后,这才有一名班头满脸愧色地朝着陈子明便是一躬,很是无奈地禀报了一句道。
“哼,一群废物,将此獠抬下去!”
这一听叶添龙已死,陈子明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可脸上却是阴云密布,厉声便骂了一嗓子。
“诺!”
陈子明御下素严,大理寺诸般差役们无不畏之,这一见陈子明动怒,自是尽皆慌了神,哪敢有丝毫的怠慢,齐齐应了诺,七手八脚地抬起叶添龙的尸体便退下了堂去。
“张大人,马大人,凶嫌竟在堂上自尽,实是本官无能所致,事到如今,也唯有进宫向陛下请罪了,二位大人且就一道去可好?”
陈子明没去理会众衙役们的忙乱,朝着端坐在左右两侧的张亮与马周行了个团团揖,满脸苦涩地提议了一句道。
“事发突然,实怪陈大人不得,今,凶嫌虽死,然,案情却已是明了,以陛下之圣明,当不会过分怪罪陈大人的。”
张亮虽不是太子党,可却是从龙一系的官员,素来跟侯君集等人相善,尽管与陈子明其实并无瓜葛,然,却是向来瞧陈子明不甚顺眼,这会儿大理寺出了这么大的个岔子,他只会看笑话,却是半句也不肯帮着陈子明分说,倒是马周心善,温言地便安慰了陈子明一番。
“二位大人,请罢。”
尽管叶添龙的死符合陈子明之所需,问题是其这么一自尽当堂,不管怎么说,他陈子明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挨太宗的板子看来是避免不了之事了的,而今么,陈子明也只能是祈祷这顿板子不会太狠了去了。
“陈大人,请。”
面对着陈子明的邀请,张亮依旧不曾吭气,仅仅只是马马虎虎地拱了拱手,算是附议了,而马周却是礼数周全无比,很是客气地躬身还了个礼。
“陛下口谕,宣,刑部尚书张亮、大理寺卿陈曦并御史大夫马周,两仪殿觐见,钦此!”
魏王府魇镇案乃是钦定的大案要案,如今三位主审官联袂求见,太宗自然不会不见,这不,三人递了牌子不多久,就见赵如海急匆匆地赶了来,一板一眼地宣了太宗的口谕。
“臣等领旨谢恩。”
太宗有口谕,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多言处,三人照着朝规尽了礼数之后,便即鱼贯着行进了宫门,一路向两仪殿急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