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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紫月轩里灯火明亮,从窗外看去,容楚清俊的身影一直坐在书案旁,埋头批阅着公文。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影已飘然出了王府魔。
一骑瞬间绝尘远去肇。
帝都西郊,位置隐秘的庄园内,一名身着青衫,戴狰狞鬼脸面具的瘦高男子正在书房里画画。
“门主,少主求见!”精瘦的男子推门走进,恭敬递上一枚玉佩。
鬼脸男子放下手中的笔,鹰隼般的目光落在那枚形状古朴浮刻着奇异图腾的玉佩上,眸眯了眯,他接过那玉佩,声音低沉,似是在笑,“这就来了?比本座预计的还要早!”
他的嗓音嘶哑,仿佛砂纸摩擦,很难听,也冷得彻骨。
“门主,要见少主吗?”精瘦男子见鬼脸男子一直端详那枚玉佩,半晌不说话,他心中也不知道门主是怎么想的,于是便轻声问道。
“疾风,带他来吧!”鬼脸男子——也就是承天门主秦傲天将目光从那枚玉佩上收回,他淡声道。
“是,门主!”疾风领命退下。
少顷,已有人推门走进。
秦傲天淡然抬头,便见一名身着黑衣,身量颀长,整张脸都被狰狞鬼脸面具遮掩的男子出现眼前。
眼神碰撞,男子隐在面具后的剑眉微微一蹙,却是立即跪倒在地,恭敬道,“义父!”
秦傲天定定看着男子,抬手便取下了脸上那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极瘦也极清癯的脸。
就在此时,男子胸口衣襟处突然冒出一个长耳大脸的毛脑袋,那对神光闪烁的碧绿眼睛鬼鬼祟祟在秦傲天脸上转了一圈。
“吱!”陡然间,毛脸大脑袋的家伙立即发出一道短促的叫声,像是见了鬼一样,脑袋上的毛都炸开了,迅速缩回了男子衣襟里。
“起来!”秦傲天淡淡扫了一眼那已经缩回脑袋的家伙,目光落在了男子面上,他的声音依然冷冽。
冷冽中又透着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慈蔼。
“是!”男子起身,他亦是伸手,取下脸上面具,露出一对流光般璀璨夺目的凤眸。
来人竟是容楚!
“义父,昨日是你破了迷尚幻境?”容楚一摘下面具,立即问道。
这天下能不费吹灰之力破掉迷尚幻境的人何其之少,所以容楚一听土豪大人提及是个姓秦的人做的,他心中就起了怀疑。
“看来,你对为父送你的丫头很满意?”秦傲天森冷的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他没有回答容楚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问道。
此刻,说话时,他凝目注视着容楚那张绝世俊美的脸,眸中一瞬掠过奇异的色彩。
“义父,我不明白!”容楚闻言蹙起英挺剑眉,手也在身侧猛地握紧。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秦傲天起身,走到容楚面前,沉目望着他。
秦傲天与容楚一般身量,只是由于太瘦,所以看起来显得尤其高。
“义父,我不明白!”容楚并不应答,他依然重复那句话,只是眼神刹那变得幽邃深暗。
“好,既然你不明白,那为父就给你解释一下!”
秦傲天淡淡一笑,苍鹰般的眼眸望定在容楚面上,“那丫头是月族的圣女,被人暗害坠崖,为父是想着她的血能治你身上的麟血毒,所以为父才救了她!”
“义父,阿凝是,是您救的?”容楚也在听闻此话后忍不住流露出惊骇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只笨鸟竟然是秦傲天所救,“那她脑后的锁魂针……”
土豪大人在容楚衣领里有些不安地“吱吱”了两声。
“她受伤太重,伤及心脉,又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生无可恋,所以为父只能锁住她的记忆!”
秦傲天转身走到一侧窗前站定,他开窗,闭目倾听着夏日里清风拂动竹林发出的簌簌声响,唇角倏尔勾起意味不明地笑,“是为父给了她新的身份,也是为父将她送到你身边,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她?”
“义父,为何要让她做凤惊鸾?”容楚回避了秦傲天最后的那个问题,他总觉得事情并不像秦傲天
tang所说那般,或者说,秦傲天只说出了一半实情!
“凤神族的圣女,这样的身份何其高贵,一旦出现在世间,多少人会趋之若鹜,为父要做万全考虑!另一方面……”秦傲天忽然微微一笑。
他随即转身,看着容楚,顿了顿,方才说道,“真正的凤惊鸾垂死前与为父做了交易,她将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为父,所以为父答应替她报仇!”
容楚闻言,眉心却是越蹙越紧,但他并没有接着追问下去,而是换了话题,“义父早就回了帝都?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因为容楚知道,如果秦傲天有心隐瞒,他就算再怎么问下去,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真相。
“也就刚回来几日而已,为父想着你身上的毒该发作了,所以就没去打搅你!”秦傲天淡声说道。
“义父言重了!”容楚颦眉,“义父对楚有养育之恩,孝敬义父是楚应尽的责任,如何会有打搅之说!”
“嗯,是为父失言!”秦傲天笑了笑,又走回书桌后坐下。
如果远远看去,这两名气质都是卓尔不群的男人还真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一样的冷锐,一样的桀骜。
可是若是走近了再看,却又发现,正因为同样桀骜,同样不驯,所以两人的眼中都布满了冷酷。
表面上和乐的谈话,实际却是暗潮汹涌,句句机锋。
静默中,秦傲天拿起笔,又开始画画,他画得是一个美人,一身宫装,眉目如画,十分传神。
尤其是那对眼尾斜挑的凤眸,仿若流光一般璀璨。
还有美人嘴角俏皮的笑,一眼看去,让人的心情都忍不住会变好。
容楚走到秦傲天身边,他只是扫了一眼那画上美人,却立即就移开了目光。
“你今夜前来,不只是为那丫头吧!”秦傲天为那幅美人图添上最后一笔,他拿起画,一边细细端详,一边淡声问道。
“我想知道,义父与丛家有何交易,为什么要让鸿风去帮丛芷卉?”容楚目光始终不曾落在那幅美人图上,他的声音已然冷冽。
“你是在质问为父?”秦傲天眼皮一掀,苍鹰般的眼眸一瞬迸出鹰隼版阴鸷的冷光。
“不敢!”容楚立即跪下。
“吱吱吱!”土豪大人在容楚胸口处不安地拱来拱去。
“你是不是觉得做了这大乾的摄政王,你就真的姓容了?”秦傲天放下那幅画,他走到容楚面前,也不让容楚起来,而是厉声呵斥道。
“楚一日也不曾也不敢忘记义父教诲!”容楚低头,他脊背挺得笔直,垂下的凤眸里一霎露出幽邃暗芒。
“你记得就好!别忘了,这大乾与你,与为父都是有着毁国灭家不共戴天之仇!”秦傲天冷声道,他目中倏地迸出极度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