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屌无所谓,便由着他弄,而这刘老三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免得让我们两个小屁孩给小瞧了,问了罗大屌的八字之后,又看了手相,闭目掐算一番,然后突然问道:“你母亲很早就不在了,平日里跟这父亲一起过活,手上杀气很重,看来是玩过凶器,少年离家,今年莫非还没有成年?”
一般算命的人,云山雾罩地瞎扯,怎么玄乎怎么掰,然而刘老三一上来,字字到位,本来没怎么当真的罗大屌,不由得直起了身子来,点了点头,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呢?
刘老三得意洋洋,说天下之间,熙熙攘攘,命运之线密密麻麻,却并非不能开解的,我等相学,上演天机,下推地势,区区人物,不过小技而已——你现在的一切,都在脸和手上写着呢。我还晓得你父亲杀气太重,他自己阳气足,不受影响,可怜你母亲体虚阴弱,没躲过那杀气缠集。不过每个人的命格不同,你若是想问以后,则需摸骨了,要不要来?
罗大屌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任他施为,结果刘老三也是来了兴致,一双刚吃完饺子、油乎乎的手,随便擦了擦,便朝着罗大屌的身上摸去。
摸骨算命,这讲究的就是一个细致,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那得摸上一大半,罗大屌没经历过这个,给刘老三这般或轻柔或粗鲁地摸着,一身鸡皮疙瘩便起了来,脸也红了,气也粗了,十二分的不自在,结果到了后来,刘老三往下面开始摸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眼睛都瞪得滚圆。
不过在片刻之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整个人却突然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这摸骨,整整一刻钟方才结束,两人都是一身的汗,罗大屌还好,他只不过是不适应而已,而刘老三却仿佛在这江水里游了几个回合一般,大汗淋漓,脸色苍白,我瞧出了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刘老三这才说道:“亏了,亏了,这笔买卖真的做亏了,一盒饺子,弄得我差一点儿就脑袋爆掉——罗大屌,虚的呢,我也不跟你多讲,老实跟你说,你命不好,近日必有大劫,度过则生,不过则死,就这般简单,至于安然渡过,这里有讲究,名乃命根,你这名字虽然应景,但是却不上台面,需要改,如何改,须记两句,‘贤于己者、颠乾倒坤’,而这也只是起始,真的要过,你需要遇到贵人,那人在东南,卧虎藏龙之地……”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刘老三突然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他脸色剧变,站起身来,招呼也不打,竟然扛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儿,仓惶逃开。
罗大屌有些莫名其妙,指着刘老三的背影说道:“二蛋,这人神经病吧,莫名其妙的?”
我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并非凡人,瞧见他这么狼狈地逃离,心中也有些戚戚然,拉着他的手,说大屌,他的话,你还真的要往心里去,名字看看能改就改了吧,我自己也想改名呢,二蛋、大屌,别人听到都想笑,你也是,好好想一想。另外这几天,你自己小心点,别出了事儿……
罗大屌蛮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遗憾地舔了舔嘴角,说:“好吃不过饺子,这味道真不错,可惜还没吃够呢,就都给那混蛋吃完了……”
朋友之间的相聚匆匆,完了我又开始了悠闲的办公室生涯,彼此都没有怎么把那刘老三的话儿放在心头,因为毕竟这事儿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然而现实却仿佛在嘲笑着什么,还没有一个星期,我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是一枝花打来的,她问我,罗大屌到底怎么回事,都旷工三天了,人也没有露一面,现在他们厂后勤的负责人找她要人呢,让她到底怎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