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周围围观之人的议论和揣测。
“是啊是啊!好像真的是曹贵人身边伺候的净月;她、她怎么死在这里了?真的是好可怜。”
“这有什么好可怜的?咱们下人的命还能算是性命吗?如今曹贵人和娴贵妃闹翻,娴贵妃处处与曹贵人作对,这个时候偏偏曹贵人身边的宫女就死了,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净月是被初荷宫那边……”
“嘘!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自己找死别想拖上我!”一个看似颇为聪明伶俐的宫女在怒斥了身旁这大嗓门的宫女之后,接着又自作聪明的说下去:“不管怎么样,初荷宫那位可是除了皇后在这后宫之中最大的一位,得罪了她,总归是不太好的。”
“这有什么不好?皇后娘娘不是也看不惯初荷宫吗?”
“看不惯是一回事,能不能容下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么样初荷宫出自萧家,就算是不忌惮那里面住的那个女人,也该忌惮萧家才是;萧太后不是好惹的,萧家更不是好对付的,初荷宫仗着身后有背景在后宫横行也不是一天两天;曹贵人一项聪明,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打错了算盘,以为把上芙蓉宫就能后枕无忧?哈哈,笑话!怕是在皇后娘娘的眼里,曹贵人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那依照姐姐的意思是,这净月真的是那位害死的?”
“哼!八九不离十吧,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些人想要仗着此刻曹贵人和娴贵妃闹掰从中生乱,继而嫁祸;你也听说过吧,前段时间夜澜殿着火,私底下有很多人都说这是初荷宫那边做的手脚,可最终呢?皇后娘娘硬是不知为何将这流言蜚语压了下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按兵不动,冷眼旁观,什么事儿都不管,反之倒先折腾起了后宫大选。”说到这里,那名宫女笑了:“还真别说,咱们的皇后娘娘去了一趟冷宫之后真的是聪明许多,明白就算是自己查出些什么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初荷宫,还不如干脆什么都不做,看着那位能膨胀自大到什么时候;这世上还句话叫做‘引火自焚’,也有句话叫做‘自作自受’;真正聪明的人从来都不会对着世人说他很聪明,真正危险的人才不会将自己的獠牙露出来让对手看清楚;咱们的皇后娘娘就是那个又聪明又危险的人。”
这位宫女一说完这段话,一下就发现身边有不少人正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忙一低头,又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近乎有些呆呆笨笨的看向那依然漂浮在池水上的女尸。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跟着就有人喊道是禁卫军到了。
秦战刚一到太液池附近,就看见这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后宫有宫女溺死的消息时瞒不住了。
“快让开!快让开!秦大人来了!”
一听这话,围在太液池附近的宫侍们顿时敬畏的朝着两边散开,其中几个暗中对秦战有了想法的宫女更是一改先才被女尸惊吓的面无人色,双颊俏红的看着那个穿着黑紫色禁卫军服饰的少年将军一身威武之气的走过来。
其中有一名宫女更是看痴了秦战,差点趔趄倒地,还好身旁有自己的小姐妹扶了一把,暗地小声说道:“你个呆子,别再乱看了;就算是喜欢秦将军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痴相吧,再说了,你没听说吗?秦孙两家就快要联姻了,孙家的千金大小姐可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妹,掌上明珠一般的人物岂是你能比下去的?”
那个对秦战很是思慕的宫女在听见小姐妹的这番话后,很是有些气鼓鼓的不服气:“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奴婢配不上秦将军,但是这也不能剥夺我对他的喜爱;就算是将军娶了妻子,也不能妨碍他将来纳小妾,人家还是有机会的。”
小姐妹听见这番话,顿时更加无语了。
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思慕秦将军的宫女并不在少数,可是有不少人在听说秦将军快要结婚的时候都默默地选择了退出;只有她的这个小姐妹依然痴心不改,现在居然还将希望盼到了小妾上面?也不想想,除非是孙家大小姐无法生育或者是不守妇道,要不然秦将军怎么说出纳妾这样的话来呢?要知道孙府可不是好惹的,皇后娘娘更不是好招惹的呀。
这边,两位宫女正说的好不热闹,秦战那边却是一头雾水,满眼的复杂。
“大人,属下已经派水性好的兄弟下去将女尸捞上来。”秦战的副手在布置好一切后,走到秦战身边汇报道。
秦战一脸沉色,对着满池的死锦鲤和那具扎眼的尸体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吩咐下去,两个时辰之内必须将池水中的锦鲤全部打捞上来,池水中的脏东西尽数清除;太子殿下很喜欢在太液池附近玩耍,别让他亲眼撞见这腌臜的一幕。”
副手听从吩咐,立刻着手下去办理。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下水的禁卫军已经将女尸打捞上来。
因为长时间的泡水女尸已经发白发胀,五官看上去早已膨胀青白;如果不是旁边有人认出此人出自听风楼,怕是还要折腾时间去追查此人的身份。
秦战瞧了眼女尸,就要人拿了一块白布将其盖住,毕竟死者年纪轻轻便已殒命已是十分可怜,还是不要再让人指指点点围观的好。
办理完这一切后,秦战又要人将围在太液池附近的宫人们尽数遣散,又让人去了一趟大理寺,希望那边派来一名仵作过来探一探死者的死因。
陈叶青知道太液池那边死了一名宫女的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碧莹一边拿出浅红色的长裙细心地为陈叶青穿上,一边还絮絮叨叨的念着说:“这冰冷了一个冬天,好不容易盼着天气已经温暖了,还想着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到太液池附近纳凉赏花;却没想到那个叫净月的死到哪里不好,偏偏死到了太液池,还真是晦气的厉害。”
听见碧莹说出这样一番话,陈叶青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这嘀嘀咕咕的小丫头,并不做他语;其实他多少也是能够理解为何碧莹在听说死人后会露出这样一副态度,这座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同时也是最丑陋肮脏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死一两个人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有人居然都敢夜烧宫妃的宫殿了,不是吗?!
陈叶青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任由碧莹折腾着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去给照顾太子的奶嬷和小玲珑说两声,这几天别让太子去太液池玩,最好是一下课便回芙蓉宫,哪里也不要随意走动。”
碧莹知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毕竟太子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小孩子胆子小,万一在太液池附近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怕是就不好了。
碧莹听从吩咐,就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一旁伺候的宫侍,当真是片刻都不耽搁的跑出去传话。
碧莹前脚刚离开,后脚黄梨就急匆匆的跑进来,说是秦战来了。
陈叶青不用想也知道秦战此次为何而来,他身为禁卫军总管,负责皇城守卫,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进来好生交代的。
陈叶青让黄梨将秦战带到偏殿等候,跟着只是简单喝了几口蜂蜜水后,便拿起一根玉簪随意挽起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逸疏懒的朝着偏殿走过去。
秦战只是在偏殿等了片刻后陈叶青就出现了,在他躬身行礼之后,就依次朝着陈叶青汇报道:“由大理寺派来的仵作已经验过尸了,宫女净月是先被人溺死后又掰开口鼻强灌进毒药丢进了太液池,因为人死后身体器官就不会再运作,所以被人强灌进腹中的毒药顺着肛肠的脱落流了出来,这才毒死了满池的锦鲤,出现了如今这样骇人的一幕。”
陈叶青仔细听着秦战的汇报,尤其是在听见那个被唤作净月的宫女是被人溺死后又被强灌毒药的凄惨死法,饶是他都忍不住蹙了下眉心;真是想不明白那个凶手怎么会如此歹毒,人都死了还不放过,居然还要用毒药再害一次?
看出陈叶青脸上的悲悯之色,秦战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娘娘,属下还有一个情况需要汇报。”
陈叶青一扬眉,沉静的等待下文。
秦战稍稍沉默半刻,道:“仵作还验出净月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身孕?你是说一个宫女她怀孕了?”这下,陈叶青都有些坐不住了。
要知道想要进宫当宫女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不光是要求家世清白之人,更是必须要求女子在入宫时是完璧之身;虽说在这后宫之中,能称得上是男人的人只有皇帝一人;可是大周的后宫却是允许禁卫军能够自由进入,得以方便好保护宫内的金贵主子;可是禁卫军向来都是由秦战严格把关,自从先祖成立禁卫军以来从未出现过禁卫军有过什么出格之举;而今却出现一个宫女怀孕的事情,难道还不够要人觉得荒诞的吗?
况且,还是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不免开始回忆四个月前赵礼在做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四个月前正是赵礼带着秦战一同去蓟州城救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赵礼和秦战齐齐都不在宫中,不难保证在这个时候会有人……
想到这里,陈叶青脸色一黑,看向秦战时都不免带了几分难看之色:“这件事不许对外人讲起,毕竟后宫出现这样的事实在是没什么可炫耀的;你私底下好好的排查一番禁卫军里的人,然后再找出四个月前内宫侍人出宫的记录,记住,必须排查清楚;本宫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敢扰乱后宫的色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