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虹悲愤地一头冲了出去,王银花却扬声笑了起来,甚至悠闲地将手中的笔远投入笔筒。
十环正中。
禹虹红了这么多年,作为经纪人,她也不哄着捧着禹虹,一句重话都不能说,而禹虹无论遇上任何大事小情,就算三更半夜,或者大过年的,她都得跟三孙子似的第一时间冲到禹虹眼前去。
这么多年,禹虹的事几乎都是她亲自处理的。从买房子、装修这样的大事,到车子送4s店保养,跟美容美甲店预约服务,甚至到帮禹虹买内.衣、卫生巾,她都干过。
终于有这样一天,扬眉吐气了瑚。
笑够了,她忍不住想起多年前。
那时候她跟林宁在辛迪加刚刚站稳脚跟。林宁凭借她秀美的容貌,以及扎实的舞台功底,在辛迪加中渐渐赢得了自己的地位;而她却只能做幕后铄。
她当然羡慕林宁,所以那时候当明暗两位老板的目光都只落在林宁身上时,她也并不嫉恨。她觉得林宁有这个资本,获得这一切都是林宁应得的。
可是后来林宁嫁人隐退之后,禹虹却凭借着与林宁的相像而被白振轩引入公司,并且得到白振轩的亲手提携、另眼相待……她的心便隐隐地,生起些不快来。
可是她很好地掩饰住了。甚至白振轩将她叫到办公室去,说要将禹虹交给她来带,嘱咐她多照顾照顾的时候,她能够淡定地微笑着答应下来。
于是在白振轩的一路提携之下,禹虹就这样幸运地红了。
到后来,禹虹竟然还曾陪伴了白振轩几年,公然地出入白家,言谈里跟她也不避忌地谈起白家种种,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崇拜和神往。
艺人说到底都是孤独的,很难交下真正的圈内朋友;往往唯一的选择只是身边的助理和经纪人。于是那年情窦初开的禹虹,便将对白振轩的所有迷恋,都讲给了她听。
她认真地安静地听着,用力将所有愤愤都生生地咽了下去。
及至禹虹后来越来越投入,开始跟她自不量力地说:“我偏不信白先生真的心如古井。他一定会为我开启的。我要陪着他,不让他一直那么孤单。”
那天的王银花真的忍不住了,险些冲口而出:“就凭你,也配!”
……往事不堪回首,不过终于都成了过去。
王银花享受这一刻的畅快。不想房门随即被敲响,辛欢走了进来。
“花姐,我在外头恰好撞上禹虹。听说,你打算雪藏了她?”
王银花不得不结束了短暂的欢畅,坐直了身子答:“是啊。欢欢你好快的消息,竟然刚发生就知道了。”
辛欢在办工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平静地与王银花对视:“花姐,请你不要这样做。”
王银花便笑了:“为什么啊?”
辛欢捉着手指,心下不无忐忑:“禹虹是公司最有价值的艺人之一,是公司的财富。”
王银花笑着起身,走过来按住辛欢的肩膀:“欢欢啊,你还太小,不懂。禹虹是红,但是不会再红了。她的年纪已经走到了瓶颈:再演年轻人,就显得太老了;可是如果演中老年戏,她的气质还沉降不下来。”
“对于这样一个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艺人,我还浪费公司的资源干什么呢?”
王银花说着趴到辛欢的耳边:“更何况,她跟你不会一条心的……她恨你妈妈,也讨厌你。这样的人,留不得。欢欢,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不是么?”
辛欢依旧坐得笔直,动也不动半分:“花姐如果真的是为了欢欢着想,可不可以这次就听欢欢一次呢?请花姐收回成命,不要伤了公司的老人儿,别动了公司的根本,行么?”
王银花听出刺耳,便抬起双手,走回办公桌对面,坐下来。
“欢欢,你今天来找我,话里有话。”
辛欢点头:“连续看了几个场合,花姐都是带着田新柔一起走红毯、上台,让外界都在猜,田新柔是花姐即将捧上位的一姐……而以花姐在公司的地位来推测,外界都在盛传,田新柔即将成为新一代的‘辛迪加一姐’。”
“没错啊,”王银花倒也敞亮:“田新柔是新一代艺人里最有潜质的一个。自身的条件够、保持的话题热度也够……我没有理由不捧她啊。”
辛欢点头:“花姐在公司里,一向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出于对花姐多年职业经验的尊重,外人也极少干涉花姐的意见——可是却不等于公司在每一件事上都会跟花姐有完全相同的见解。“
辛欢眸色渐冷:“比如这一次。花姐,我这次是代表公司来跟你谈:请不要过度捧红田新柔。”
王银花一怔,随即大笑:“笑话!我王银花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公司凭什么不同意?”
王银花作势向外去:“辛总呢?我当面找辛总谈!欢欢,你年纪还小,你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