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那里,尚不足为虑,问题在南京,在延平身上!”
学生的那一声长叹,让朱之瑜体会到他心中的苦涩。
“成仁,淮王世藩,尚有后人在,其世子朱由桂尚存于世,目下正居于南京,为延平奉养。虽未袭藩,却是淮藩之世子,按理应由其继承淮藩,只是现在今上封成仁为淮王,自然有缔其藩之意,如此一来,只恐怕必定会引起延平不快。”
这才是朱之瑜之担心的地方,身处这个乱世,就是皇上也不过只是大旗,真正的隐患是什么?是手握重兵的将领,如成仁、如苍水、如延平,甚至就连武昌的李子渊,一但他们之间发生矛盾,可不仅仅只是嘴巴上说说,到时候,双方定会兵戈相向。而今上的赐封,在朱之瑜看来,无疑就是在挑起朱明忠与郑成功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会引起两人兵戈相向,自相残杀。
“嗯!”
点点头,朱明忠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其实,老师,说实话,无论今上如何操持,于明忠看来,都不足为患!”
这是自信!
之所以自信是因为朱明忠知道,现在永历已经不可能跳出他的手掌心,甚至他可以自负的说——这大明的皇帝,尽管他还没有到想立便立,想废便废的地步,但是想脱出他的掌握,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丝毫可能。
很快永历就会到达基隆,到时候,小朝廷自然也就落在了那里,甚至想和外界联系,也需要经他朱明忠的同意才行。
至于李定国,助其取攻广州,就是为了令他无力影响朝廷,况且,即便是其有心,恐怕也无力派遣水师,远征台湾,毕竟这水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操练出来的。在所有人中,唯一能让朱明忠担心的,就是郑成功,不仅仅是因为郑成功有水师,而是因为两人的地盘相邻。
“原本只是脱府自立,就已经让延平心恼,虽说其已经明白,但是现在一但消息传至南京的话,先是私自迎驾,再到受封淮王,以延平的脾气,恐怕……”
摇头苦叹一声,若不是老师的提醒,朱明忠还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次真的把郑成功得罪到家了。
淮王……这个永历,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上次因为苍水一事,学生已经与延平近乎决裂,这一次……”
沉吟片刻,朱明忠的眉宇紧锁着。
“只恐怕,延平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
深吸口气,朱明忠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到时候,难道真的要兵戈相向吗?
难道真的要自相残杀吗?
又一次,朱明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初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在船上看到的那一幕,那红彤彤的天地之间,尽是穿着红衣红甲的兵卒,他们的神情慷慨,他们奋力呼喊着大明,愿意为国家赴死。
而现在,他们却又有自相残杀,这是何等的嘲讽,大敌未靖之前,大明内部却又一次陷入自相残杀的境地。
难道,这就是命?
在朱明忠的神情变得越发难看的时候,朱之瑜同时也是常叹口气,对学生秉性的了解,使得他很清楚,他的这个学生绝不愿意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他会千方百计的避免这一局面。
相比于张苍水也好、郑成功也罢,成仁才是真正看重大局之人。当初被逼远走江北便是如此,而现在……今上啊!
心里苦恼着,对永历的不满也在朱之瑜弥漫出来。
明忠、明忠,难道今上就没有看出明忠之忠吗?非得玩弄这种寻常的帝王心术?非得把这大明的中流砥柱悉数毁去,方才心甘吗?
心情略显低沉的朱明忠,默默的走到窗边,他推开了玻璃窗,在那寒风吹入室内的时候,那春夜的略带寒意的微风让他的心魂一清,望着满天的星斗。
“梦里相逢西子湖,谁知梦醒却模糊。高坟武穆连忠肃,添得新祠一座无。”
吟着这首诗,原本心情看似低落的朱明忠,突然神情变得坚定起来,他看着窗外的天地,似乎想在看透那夜幕似的,背对着朱之瑜说道。
“老师,你看这大好河山……我辈又怎么能忍其沦于腥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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