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刚才听到本尊说与她的话太过于突然,才致使她不由得发出了声。
轩辕墨见凌无双不愿意说,微微一笑,便也没再问。
“不用那么麻烦。”听到永嘉帝传侍卫取他性命,轩辕擎面无表情,直接举起手中的剑,再次对准自己心窝欲刺下去,“不要!”柯美岑紧赶慢赶,还是比永嘉帝慢了那么点时间赶到太极殿。
“墨儿,不要,不要伤害他。”说来也奇怪,柯美岑一进殿门,就认定穿墨衫的伟岸男子是轩辕墨,是她近二十年没有见过一面的孩子,眼中水汽萦绕,在慧娘,秀竹搀扶下,她走到了轩辕墨身边,颤声道:“墨儿,不要,不要伤害他!”
母妃?站在他面前,泪水滴落的白发妇人真的是他的母妃。
轩辕墨禁不住眼眶泛红,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母妃,你,你眼睛……,你能开口,开口说话,开口说话了?”
他声音打着颤,不顾眼里的湿润涌出,问着柯美岑。
“嗯,嗯,我都好了,都好了!”
柯美岑伸出手,穿过照进殿中的阳光,触摸到了轩辕墨的脸:“都是,都是母妃不好,让你受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轩辕墨抬手覆在柯美岑手背上,让其柔软纤瘦的手紧贴住他的脸,摇着头,任眸中泪水滑落:“不,不是母妃的错,不是……”
“乖,不哭,不哭了。”
柯美岑举起另一只手,为轩辕墨抹着脸上的泪痕,而后,她转身看向轩辕擎:“孩子,放下剑吧!”
“母后……母后……”轩辕擎眼里的泪水亦情不自禁地流了出,眼前的妇人真的与他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们又有着不同之处。
母后身上的气息明艳强势,而她,她却柔得似水一般。
她不是母后,可看到她第一眼,她让他感觉好亲近,真的好亲近。
于是,他不由自己地唤出了母后两字。
挪开手中的剑,他跪在了地上,是的,他不仅跪在地上,且是对着柯美岑而跪。
“对不起,对不起,我代母后与您说声对不起!若不是,若不是母后,您不会,不会……”轩辕擎边说边磕头,一时间扯动身上的内伤,外伤,致使他嘴里的血又一次地涌了出,“别,快别,你快起来,快起来啊!”柯美岑走上前,一脸担心地欲扶起轩辕擎。
“我,我没事,谢谢,谢谢姨母,谢谢……”
话没说完,他便晕倒在了地上。
“墨儿,放过他吧!”
柯美岑蹲在地上,为轩辕擎擦拭着嘴角的血渍,仰头求着轩辕墨。
轩辕墨没有说话,而是将头转向他处。
“他看着就要死了,你们是兄弟,就放过他这次,好不好?”没有得到轩辕墨的应答,柯美岑又一次地求道。
那孽障真的要死了么?
永嘉帝隐在袖中的双拳紧握,脸上表情一时变得复杂。<了近二十年的孩子,真能看着他就这么离开尘世么?
他能么?
“墨……”凌无双唤了轩辕墨一声,对着他点了点头,意在让其原谅轩辕擎。
本尊最后的遗言,她不能不遵守。
毕竟轩辕擎是本尊深爱过的男子。
“母妃,双儿,咱们走吧!”
简短一句话,足以说明了轩辕墨的决定。
他弯腰搀扶起柯美岑,与凌无双,南风等人毅然步出了大殿。
永嘉帝叹了口气,心中有着浓浓的落寞与孤寂。
她还是离开了他,和孩子出宫而去。
那股他熟悉的清雅之气,已经渐渐消散,渐渐地远离了他。
强忍住胸口处涌上的腥甜之味,他开口道:“将齐王关入天牢,择日朕再处置他。”
“是。”
两名御林军侍卫揖手领命,抬着轩辕擎退离出了太极殿。
情况就这么逆转。
柯美岑的出现,令轩辕擎保住了一命。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然,身中慢性毒药,且内伤,外伤甚重的他,又能度过自己这关,躲过自己的命数吗?
他本人不知道,今日殿中之人,亦无人晓得。
一切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突然,“噗”一口血自永嘉帝口中喷了出,紧接着他身子朝地上倒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啊,皇上晕倒了!”
秦安手忙脚乱地扶住永嘉帝的身子,对着殿门口大声唤道。
鲁王府。
“母妃,昨个焰带你来王府,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吧?”轩辕墨看着屋里的摆设,出声问柯美岑。
“好。”
柯美岑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凌无双,笑得一脸柔和慈善,“母妃,她是双儿,是孩儿的妻子。”见柯美岑视线挪到凌无双身上,轩辕墨目中溢满柔情,立刻为其介绍道。
“双儿见过母妃。”
凌无双抿唇莞尔一笑,欲朝柯美岑行礼,就被其抬手止了住:“双儿不必多礼,来,到娘这儿来,让娘好好看看你。”打心里,柯美岑不愿接受她是永嘉帝的女|人这个身份,因此,她没有以母妃自称,而是用了“娘”这个称呼,招手叫凌无双到自己身边。
轩辕墨与凌无双两人本就心思通透,听到柯美岑的话,立时改了口。
“娘,你有没有感觉身体还有哪不舒服的?”
凌无双走到柯美岑身旁坐下,语声轻柔问道。
柯美岑含笑摇头道:“娘现在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这都多亏了你和曲先生的医治。”说着,她握住了凌无双的手,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娘,你是墨的娘,也就是我的娘,一家人无需说这些见外的话。”凌无双说着,看向轩辕墨道:“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轩辕墨笑道:“娘,双儿说的对着呢,你是我们的娘,医治好你身上的病症,是我们做儿女应尽的本分,再说,再说这么多年,你在谷中受了那么多的苦,是该好好调理调理身体……”话说到后面,轩辕墨脸色渐渐变得暗沉起来。
“过去的事,不提了。”
柯美岑淡淡一笑,对着轩辕墨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么?
家人还在大牢里关着,她要见他们么?
要为了他们,向那人求情么?
见柯美岑目光逐渐变得落寞哀伤,凌无双想了想,道:“娘,你是在想丞相一家吗?”
“嗯。”
柯美岑垂眸点头应了声。
“他们该死,不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轩辕墨语气清冷地说了句,然后走至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天际,骨子里的恨意,一时间喷涌而出:“若不是他们私欲作祟,亲情凉薄,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发生。”凌无双见柯美岑脸上的表情因轩辕墨的话变得更为哀伤,忙唤轩辕墨:”墨!“看到其转过身,她忙用眼神提示——说话主意点分寸。
再怎么说,相府一家也是身旁妇人的亲人。
要她亲眼看着一家人秋后被问斩午门。
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轩辕墨知道凌无双眼神里的意思,轻颔首,走至柯美岑身旁,声音变得柔和道:”娘,他们是罪有应得,你若是想见见他们,孩儿明个陪你去牢里走一趟就是。“
”不了,我暂时还不想去见他们,再过段时间吧!“
柯美岑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满是苦涩。
爹,你若是知道会有今日灭门之灾,可还会在当初听了薇儿的话,做下那个伤害我,令我备受苦难的抉择?
爹,你还会么?
眸里的泪,伴着她心中所想,悄然滴落而下。
”你们连天地赶路,想来也累了,回院里歇着吧,我没事。“用帕子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看到轩辕墨,凌无双关心地看着她,柯美岑牵起唇角劝两人不用为她担心,快些回去歇息,”娘,你别苦了自个,若是,若是你真的不忍心看着相府就此灭门,咱们这不是还有时间想法子么。“凌无双出声安慰道。
”嗯。“柯美岑点头,道:”容我再想想。“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而来的是秦安的声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秦安一进到屋里,立刻跪到地上,对轩辕墨,柯美岑,凌无双三人磕头,泪流满面地哭求道:”皇上晕倒了,御医,御医诊治,说,说皇上多半怕是不行了,皇上,皇上想见您和皇后,还有,还有太子正妃……“秦安泣不成声,嘴里的话来回说了几遍而不自知。
皇上是有错,可他已经知道错了,看到皇上每天活在痛苦中,他们这些做奴才亦是心痛无比。
希望他的话,能令这屋内三人动容,动容即刻随他去宫里看看皇上。
否则,皇上恐怕真就带着遗憾去了!
”娘,娘你怎么了?“
柯美岑一听到秦安的话,立时站起身,她感觉自己耳边轰雷阵阵。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会子功夫就不行了?
她不信,不信她会出事。可是,面前跪着的宫人是他的贴身太监,由不得她不信。
手扶额头,两行清泪立时顺着她的双颊滑落,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轩辕墨和凌无双忙将她搀扶了住,”去皇宫,去皇宫,我要去看他,他不能,不能就这样离我而去,他欠我的还没有还,我要去找他,找他讨回来……墨,双儿,我的心好痛好痛,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放下他,一天都没有……,他怎么就能这么急匆匆地离我而去……“
柯美岑抓着轩辕墨的手,流着泪一字一句地对其和凌无双说着。
”娘,你别伤心,孩儿这就和双儿陪你进宫。“
说着,轩辕墨打横抱起柯美岑,与凌无双快速出了屋门。
秦安见状,忙从地上爬起,用袖子抹干泪,紧跟了上去。
永乐宫。
永嘉帝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若不细看他xiong脯微微起伏,绝对会认为他已绝了气息。
”你,你不能,不能就这么离我而去的,你还没兑现你对我说的话,怎么就可以急匆匆地离去……“一进到内殿,柯美岑不顾御医和宫人在场,神色哀伤,脚步踉跄着奔至永嘉帝榻前,握住他的手,哭得好不难过。
他的手还温着,他还没有救,得到这个认知,她忙转头看向凌无双,求道:”双儿,你快来给他看看,他的手还温着呢,他还有救的……“凌无双点头,忙走上前,为永嘉帝号起了脉,良久,她抬头看向柯美岑,道:”娘,皇上无大碍,我施两针就好。“接过御医递上来的银针,凌无双对准引起永嘉帝病症的穴位快速扎了两针,待她将银针拔出,就见永嘉帝缓缓睁开眼,随之一个翻身趴在龙榻上,对着宫人呈起的金制痰盂就是一阵猛咳。
一团浓黑粘稠带有腥味的痰液很快被他从口中咳出。
御医们你看我,我看你,惊愣的同时,登时齐跪在了地上:“恭喜皇上转危为安!”永嘉帝抬起头,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你感觉好点了吗?“
待御医们和宫人退离后,柯美岑轻声问着永嘉帝。
”我,我没事,吓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