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又连忙抬手摸脸,顾行远拿一副没救的表情看着阿笙,背着手朝酒店对面走去:“陪我到对面公园坐坐。”
阿笙想,这一坐,怕是要挨训了。
……
公园里,顾行远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阿笙落座。
有些事情既然躲不过,还不如坦然面对,阿笙这一坐,无疑有些破釜沉舟,干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以为你会很喜欢陆子初。”
顾行远沉默几秒钟,这才开口说道:“这样一个年轻人有谁不喜欢?高知识分子,高素质,家庭背景好,容貌出众,在律师行业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跟他谈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形容词才能适用于他的身上。内外兼修?成熟谦逊?阅历千帆?不,这些词汇都不足以代表这个年轻人身上具备的光芒。韩永信去世后,他和其父陆昌平接受记者采访,发言得体适宜,自然平和,把所有的悲伤全都压在面具之下,他和其父都是很厉害的情绪掌控高手。老实说,我喜欢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名利尽收,身处浮华圈子里,却能做到清悟待人,低调内敛,
tang就像今天,如此从容不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坚信,这样一个男人,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他,所以你喜欢他,我可以理解,但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又是一回事,你明白吗?”
阿笙心一沉,没吭声。
有时候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反抗。
顾行远又怎会不知女儿内心不悦,轻声叹道:“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这样一个人必定生性清傲,但却为了你,不动声色的取悦我,出手阔绰,临时找人安装了高清晰电视……”
阿笙微愣,讶声道:“别的房间没有吗?”
顾行远说:“有,但看球赛的话,画面感很差,我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间,他那时候接电话,我有去别的房间看过,这样的电视,只有那个房间有。”
阿笙内心感觉一时还真是说不出来,她没想到陆子初会费心至此。
顾行远接着说:“还有那些菜,一半是你爱吃的,还有一半是专门照顾我的口味……”
阿笙原以为父亲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不曾想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顾行远叹道:“这孩子太聪明,一顿饭下来,有意和你保持距离,深谙父母心理。你是我女儿,如果他当着我的面和你太亲密,势必会引起我反感。所以从头到尾都在跟我交流,不显山不露水,很对得起他的职业。”
阿笙无奈道:“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如果不是父亲说起,阿笙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饭桌上她还在郁闷,他似乎对她太无视也太冷淡了……
如今内心可谓百味杂陈。她喜欢陆子初,难免会紧张父亲是否也喜欢陆子初。
眼下看来,父亲是持反对意见的。
顾行远表情严肃认真:“你姑姑被韩永信刺伤,虽然没有告诉我们是什么原因,但毕竟牵扯到了刑事案件,医院这么多人,试问陆家是怎么堵住悠悠之口的?你以为只有金钱吗?还有常静自杀一事,你看当时影响力多大,但仅仅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你再到大街上看看,哪个报亭还有常静的自杀绯闻……阿笙,陆家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陆子初前途不可限量,像他这样的家庭,就算有一天你进了陆家门,基于你姑姑的关系,只怕陆子初双亲也不会待见你。”见阿笙垂眸抠着手指不吭声,顾行远语气温软了下来:“阿笙,爸爸养女一场,如果以后你嫁人,只求放心,不求对方名利。”
阿笙黄昏离开酒店,乘出租车离开时,接到了陆子初的电话。
司机平时应该很喜欢听单田芳先生讲评书,阿笙坐上车的时候,司机正在听《白眉大侠》,偶尔听到欢喜处,会轻声笑笑。
果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心情不好?”虽然隔着电话,陆子初却能从她短暂的沉默里窥探出她的小情绪。
“没有。”阿笙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不好奇我爸爸对你有什么看法吗?”
“想必他并不接受我们在一起。”陆子初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很有穿透力:“可以理解,他把你养大,忽然间有个男人要把你从他身边带走,顾叔叔心生排斥和担忧很正常。”他应该是在翻看文件,说到这里,似乎停下了动作,声音很柔也很轻:“别担心,不是大事。”
他的话总能直抵人心,磁性安静,让人听了心思安宁。
阿笙心神安定,嘴角浮起了笑意,轻声问他:“对你来说,究竟什么才算大事?”
手机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响起他温润如水的声音:“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