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楚未晞怀孕一事,平安夜刚聚餐过一次的银家兄弟,又在第二天的圣诞节登门造访。
三人从医院检查回来,吃了午饭,到了下午三点,银家兄弟开始陆续达到。这次来,谁都不敢空手,应斯里都在电话里交代过了,让他们携带礼物上门来吃饭,哪有空手的道理。
银大这次带上老婆孩子一起来了,银大的老婆姓李,叫李珊珊。他们两人算是商业联姻,与所有商业联姻的夫妻相似,两人结婚伊始并未有多深的感情。好在银大是个很顾家的男人,为人稳重,忠诚老婆,疼爱孩子,哪怕是在外面应酬,也从不乱来。
而李珊珊也是个大家小姐,她并不像其他名媛小姐那样整日热衷茶会和聚会,她有自己的事业,在大三那年自主创业,创办了一家风投公司,一家科技公司,还经营的有模有样。
银大起初跟李珊珊结婚,除了看重她的家庭背景外,对她本人也是相当欣赏的。他不爱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就欣赏能独当一面的坚强女性。
虽说银家兄弟只是应家的养子,但商场上谁人不知,银家兄弟几兄弟与应呈玦可是情同手足,感情胜似亲兄弟。
因应呈玦不近女色,银家兄弟便成了奉城不少未婚女性想要争取的良配。银大与李珊珊只见过七八面就结婚了,与银大结婚后,李珊珊自然也发现银大与其他大家公子不同,他做事踏实,对待工作态度认真,身上不见分毫纨绔放荡。
她不傻,自然懂得银大的好,银大对她用几分真心,她也会付出自己的真心。两个人结婚已有两年,起初感情温淡如水,相敬如宾,虽没有多深的爱情,但却建立了一种家人之间独有的亲情。有了孩子后,两个人倒像是那小年轻一样,相处起来,反倒有了些浓情蜜意。
夫妻俩抱着女儿,是第一个抵达应家的。银大抱着自己的女儿,他女儿才七个月左右,长得十分可爱,睫毛很长,手腕上戴着一个绿色的磨牙棒。那小丫头见到楚未晞,有些好奇地摸了摸她红色的短发,然后含住自己的磨牙棒,一个人咬的很嗨皮。
银大显然爱死了他的小宝贝,一到应家,就将小宝贝放在地毯上,让应斯里陪她玩。
应斯里以前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不过现在妈妈也怀孕了,不久后,他就要当哥哥了。再看银大家的小宝贝,他倒是多了几分喜爱。“大伯,我可以抱抱她么?”应斯里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咬磨牙棒的小姑娘,眼里跳跃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银大还没说话,李珊珊便说:“可以抱啊。”
应斯里拍拍手,像抱一块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将银大的宝贝抱了起来。
楚未晞踩着棉拖鞋从厨房里走过来,她将水果盘放到李珊珊面前,这才回头对应斯里说:“斯里,孩子不是那样抱的,你那样抱,翘翘的脖子会不舒服。”银大的女儿叫银翘,当时起这名的时候,应呈玦还笑话银大,说他家养了一维C银翘片。
应斯里抱孩子的姿势很僵硬,他一只手抱住银翘的双腿,另一只手则抱着银翘的肩膀,银翘的脑袋朝后仰着,这个姿势并不对。应斯里仰头看着楚未晞说:“那该怎么抱?”
楚未晞走过去,挨着他蹲下,将银翘从他怀里接了过去,说:“一只手托着她的臀,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这样方便她呼吸。”
“哦。”
应斯里将银翘抱回自己的怀里,调整了姿势,看着挺像模像样的。
银大跟李珊珊坐在沙发上看热闹,脸上都带着笑。
“未晞,斯里昨晚打电话就说你怀的是个妹妹,这生下来若是个弟弟,那可热闹了。”李珊珊手里拿着楚未晞他们从医院带回来的B超报告,笑得眼睛都晚了。
银大也说:“到时候阿玦和斯里都该哭鼻子了。”
说到这个,楚未晞也有些无语。
“他们两个想要妹妹想疯了。”
“可以理解的。”
应斯里听到他们谈话,顿时不乐意了,“是妹妹,我敢肯定是妹妹。”
银大问:“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妹妹?”
应斯里高冷地说:“我说她是妹妹,她就是妹妹。”
几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行行行,是妹妹,行了吧!”
应呈玦这会儿不在家,之前无意间听楚未晞说想吃话梅紫甘蓝和酸辣藕片,亲自跑去退伍兵老李家的农家乐,说是要去采购绿色的紫甘蓝和莲藕,准备回家做了给楚未晞吃。
其他几兄弟陆续抵达,最后到的是银四。
他也带了一份礼物,是一只洁白肉嘟嘟的兔子,银四提着兔子走进应家的时候,其他几兄弟都用惊讶的视线看着他。
“小仕,上哪儿弄的活兔子?”银二送的是一套奶瓶,他见了银四提的兔子,惊讶得差点没有掉了下巴。
一块冰,与一只肉嘟嘟的兔子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充满了违和。
银四提着笼子走进客厅,他看了眼楚未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送给你。”他将兔子递到楚未晞面前。
楚未晞低头看着那兔子,一时间,情绪飘远了。
六年前,她被银四安排的医疗团队带走后,经过抢救,堪堪救回一命。她那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心情很不好,又因为有伤在身,加之还怀了孕,不敢轻易乱动,整天坐在轮椅上,日子过得很沉闷。
银四从来就不善言语,他看着楚未晞一天天消瘦,伤口渐渐痊愈,精神却越来越颓废,心里很着急。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手中也提着一只笼子,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耳朵高高竖起,粉嘟嘟的,十分可爱。更搞笑的是,那兔子的头顶,还被他戴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楚未晞看到那兔子,情不自禁笑了声。
银四看到她笑了,心情也有些愉悦。他将兔子放在楚未晞房间的阳台上,让楚未晞养着,后来楚未晞伤好后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兔子。思绪回归现实,楚未晞看了眼兔子,伸出食指,戳了戳兔子的耳朵,那兔子本来正在吃菜叶,被楚未晞碰了,立马呆住,耳朵高高竖起,看着又呆又萌。
楚未晞接过笼子,一边拿菜叶喂兔子,一边问:“当年那只兔子…”
银四说:“没了。”
楚未晞逗弄兔子的右手僵了僵,她愣了下,才说:“哦。”
银四说:“它们是母子。”
楚未晞回头看着银四,问:“什么?”
银四又说:“这只兔子,是那只兔子的孩子,今年两岁了。”那只兔子,在两年前死了。
楚未晞点点头,“怪不得,长得还挺像。”
“嗯。”
银四在楚未晞身后站了很久,他注视着逗弄兔子玩的楚未晞,感觉有些陌生,又觉得熟悉。现在的楚未晞,较之以往,少了那份冷漠跟狠戾。较之前段时间,似乎又多了坚毅。这是一个跟他记忆里有许多不同的人,但面对她时,银四的心依然跳的很快。
银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努力压下那份不该有的烦躁。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银四丢下这话,打开后门,去了后院,又去跟院子里的玫瑰花作伴。
楚未晞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闪了又闪。
银二斜倚在窗口边上,他将楚未晞与银四的相处看在眼里,目光中多了些担忧。应家的玫瑰生命力很顽强,即便是大冬天,也有玫瑰花骄傲的盛开。银四蹲在花园里,专心地给玫瑰花枝摘去枯叶。银二看了银四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楚未晞回头时,发现银二在注视银四,她蹙了蹙眉头。银二忽然又朝她望过来,两个人目光对上,都有些尴尬。银二顺手拿过茶几上的热茶杯,捧在手里,走到楚未晞身旁。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都看着窗外,也不知是在看玫瑰,还是在看玫瑰花中的男人。
“以前,我们都说小仕不懂爱。”银二突然说了句没有头脑的话。
楚未晞挑了挑眉,接话:“是么?”
银二轻笑了声,又说:“现在我才懂,小仕不是不懂爱,他只是太死心眼了。他爱了一个人,就学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他爱的人不爱他,他的爱注定得不到回应。
楚未晞沉默了很久,说了句:“嗯,爱了一个人就学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的,又何止他一个。”楚未晞兀自地笑,又说:“我是这样的人,阿玦是这样的人,小仕也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是爱上了就不会再变心的人,所以银四的心意,楚未晞只能无动于衷。
“嗯,我明白的。”银二喝了口茶,说:“好茶。”
“碧螺春。”
两个人相视一眼,突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