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醒了,一直在闹,门都快被他给拆了。”
应家的门质量好,不是轻易就可以拆烂的货,应呈玦已经在楼上折腾半个多小时了,一屋子人都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楚未晞将应斯里送回房,这才来到三楼,亲自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应呈玦看见门把转动起来,停止了踹门的动作,甚至还后退了一步,安静地站在门后方。
门打开了,应呈玦二话不说,抬腿就朝开门的人踹去。
他以为开门的是刘盾,加之怒极了,这一脚可用尽了他的全力。
预料中的场面没有发生,刘盾没有被自己踢中,也没有惨叫声。反倒是自己的一条腿,被一双铁钳般的手擒住,动都动不了。应呈玦诧异看过去,对上了一张冷冰冰的美人脸。
楚未晞皱着眉头,盯着满脸怒色的应呈玦,嘴皮子一掀,吐出两个字:“家暴?”
应呈玦:“…”
“还是你想跟我打一场?”楚未晞又问。
应呈玦继续闭嘴。
“那如你所愿。”楚未晞忽然松开他的脚,应呈玦惯性朝后踉跄几步,就看见楚未晞关了房门,朝他走了过来。门一关上,楚未晞猛地朝他冲了过来,她双手揪住他的衬衫领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扔到了床上。
应呈玦摔倒床上,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紧接着,砰的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应呈玦瞪大眼睛,左脸肿了一块。
“你、你打我?”应呈玦又惊又怒,他竟然被家暴了,明明被关起来的人是他,挨打的反倒也是他!
楚未晞二话不说,又给了他一拳头。
应呈玦终于怒了,他决定还手。他举起自己的拳头,在距离楚未晞肩膀还有两三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应呈玦咬了咬牙齿,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拳头,泄气地说:“你继续打吧,反正老子舍不得打你。”
楚未晞满心的愤怒,忽然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弄得没了踪迹。
她也松了拳头,改为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数落道:“今天这事都怪你,因为你那俱乐部,害得斜眼飞女人成了疯子,害得我差点失去了一个儿子!”
“你他妈就一红颜祸水,你自己招惹那个杜慕唯,差点害得斯里丧命,你就是欠打!”
说完,楚未晞又来了气,又给了他几拳头。
应呈玦被他揍得嘴巴都流血了,硬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后,楚未晞看他像条死鱼一样任自己宰割,也下不去手了。她下了床,回头看了眼应呈玦,目光很复杂。“应呈玦。”
应呈玦眼珠子转了转,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我们,放过彼此吧。”
应呈玦猛地坐了起来,目光阴鸷地看着楚未晞,急切问道:“你什么意思?”
楚未晞就站在他的面前,她低头看着俊脸变猪头的男人,脑子里浮过的,是前世今生。那么深的爱,那么多的痛,她爱到心累了,也痛到无力了。楚未晞直视着应呈玦的眼睛,用清晰的口吻说:“这些天,我一直努力的试图放下那些你给我带来的伤痛。我真的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
她指着自己的心,说:“你知道,被你绑起来吊在树上的那一晚,我在想什么吗?”
应呈玦呆呆地望着她,失了声。
“你知道我冒着成残废,也要亲自敲碎自己的脚后跟,脱下脚链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吗?”楚未晞眼眶也红了,“我想的是,我怎么这么没有出息,我就连想要全心全意去恨你都做不到!死了一次,我以为解脱了,结果我又回来了。我失忆了,结果我又遇到了你。”
“好好爱你,我做不到了。认真恨你,我也做不到。就连忘了你,我还是做不到。”
楚未晞就那么看着应呈玦,心疼的麻木,“应呈玦,我俩之间,就是一盘孽债,扯不清了。”
从楚未晞恢复记忆后,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心剖开给应呈玦看。应呈玦一直知道她心里藏着恨,藏着许多东西。真正听到她的剖白,简直被人拿着鞭子在他身上抽打还要痛苦。
应呈玦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可能是心太慌乱,竟然一跟头栽下床。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半跪半坐在地上,伸手握住楚未晞的一只手,握得很紧很紧。
“那就让我用一辈子来还债,你别离开我。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晞晞,你留下,给我个机会。哪怕就是一盘孽债,我也愿意用一生来还。”他卑微的态度,多少有些让人动容。
可这浅薄的动容,还不足击溃楚未晞心里的痛恨。
她费力地将手从他掌心扯了出来,应呈玦握得很紧,抽出来时,楚未晞整个手背都火辣辣的,像是脱了一层皮。
“阿玦,我们,放过彼此吧。”楚未晞态度决然,没再看应呈玦一眼,就走了。
应呈玦双手垂在身边,整个人像是淋了一场大雨一样,冷得发抖。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鞋也不穿跑下楼的时候,屋内哪还有楚未晞的身影。
刘盾呆呆地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先生,于心不忍,说道:“楚小姐走了,什么都没带。”什么都没带,连他和孩子都不要了。应呈玦站在前厅的大门口,望着应家大宅的门口方向,眼睛里闪烁着一层水雾。“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
六年前他主动赶走了她,现在她甩了自己,这算不算公平?
银五来到应家的时候,就看见应呈玦一个人蹲在前庭大门口,像是死了妈一样,没了生气,脸上还带着拳伤。他朝刘盾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刘盾将他拉到一旁,细说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
银五听了也没有说话,他走到应呈玦身旁蹲下,过了很久才说:“杜慕唯被我们抓起来了。”
应呈玦终于有了些反应,“在哪儿?”
“老二那里。”
应呈玦站起身,眼里恨意很深,“我们该去见见杜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