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钱是没有了,说不定还得贴钱去招待高丽国的上使!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死心,行过礼后,才满脸堆笑地问:“出推使,您怎么坐着宋人的商船来了咱们耽罗?”
尹彦纯一笑:“乃是奉了王命,陪同宋国云台学宫的博士去日本国传播儒学。”
“啊?”
高宇哲完全没明白,儒学他知道,但是从来没见过有谁坐着那么大的海船飘洋过海去传播儒学的……只听说有和尚会那么干!
尹彦纯也没功夫去和高宇哲解释,只是道:“我们的船遇上了风浪,风向也不对了,所以要在耽罗休息几日。本官和宋国的使臣还要去拜见星主和监国……船上的人还要下船休息,你给安排一下。”
“喏。”
高丽国知枢密院事尹瓘的儿子当然是惹不起的!高宇哲连忙行礼应答。他也不会怀疑尹彦纯是假冒的,因为高丽国在耽罗国派了监国,真的假的,监国自会分辨。
……
“仲南兄,和耽罗人说好了,咱们的人可以下船休息。稍后我先去耽罗城里见星主和监国……我们高丽派到此处的监国是我的好友,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尹彦纯又是一番大包大揽,给苏适喂了定心丸后才去自己的舱室——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也带着不少随从护卫,还有一个柳氏媵妾(他老婆的庶妹)。要下船也得安排一下。
“从斌,准备一份,不,准备两份厚礼!”苏适马上把范之进叫到了自己的舱室,吩咐道,“再给那个耽罗国市舶司的官一份礼物。请他借给咱们一块土地修息……另外,再和他说咱们的船坏了两艘,要在耽罗国修理。”
“好,我马上去办。”
范之进这段时间就是苏适的跟班,已经见识到了这位宰相公子(他爸苏辙也当过宰相)是怎么辛辛苦苦为国花钱的。当下也不替武好古省了,便让人从“招财”号的库房中提了100匹绢帛,又叫上了吴家海商的一个会说高丽话的船头(船长),名叫吴四德的,一起去见高宇哲了。
“这是……”
高宇哲看到各色丝绢在自己跟前堆得跟“山”一样高时,眼睛都快绿了。绢帛在大宋并不怎么值钱,大约就是一匹一缗,而且是省陌的770文一缗。可是到了耽罗国可就不得了啦!离耽罗不远的日本国是绢帛消费大户,同时又出产金银铜……绢帛的价格贵了一倍都不止啊!
“这是一点薄礼。”范之进温颜道。
他的翻译官,被海上的太阳晒得黑漆漆,而且还胡子拉碴,看着不像个商人倒似个海贼的吴四德则沉着声用高丽话说:“这是大宋使臣赏赐给你的!”
还别说,吴延恩这个老头子做事还是很地道,派给武好古的这个“船长”是长得粗旷但是心思却比蜘蛛丝还细的主儿。他没说“薄礼”,而是说了“赏赐”……那可是居高临下的口吻。
而且大宋使臣在耽罗岛上还真有这个资格!别看宋朝对上大辽、西夏不怎么能打了。可是在东亚海上,高丽国没几条船,日本国闭关锁国,所以就是大宋海船的天下。
这是制海权啊!虽然大宋朝廷从来不知道利用海权,但并不等于海权不存在。
赏赐啊!
高宇哲吞咽了一口唾沫,心想:那可不能不收啊,要不然有损两国的友谊……
“那,那下官就多谢使臣老爷了。”
“且慢言谢!”吴四德还是一副老子牛逼哄哄的语气,“使臣要在耽罗小住些时日,船只也要修理,想着海滩旁租块地皮安营……租金自少不了你们的!”
“行,行,行,包在下官身上了。”高宇哲从没听说过“租界”这个词儿,马上就拍着胸脯答应了。
“好,去办事吧!”吴四德大模大样的一挥手。
高宇哲连忙向眼前的两位“上使”行了礼,然后喜气洋洋的让手下搬了绢帛就走了。
“范博士,妥了。”吴四德这才笑吟吟对有些发愣的范之进道。
妥了?范之进一愣,心想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尽听你们俩用高丽话在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