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鸭子喜水,又会在水田里捉虫吃,最适合在水田、溪流之中放养。而且海州是大城,商民富庶,食不厌精,鸭子的价钱高又容易出手。
水车、水渠则是用来整治水田灌溉的,虽然会砸进去不少钱,不过会提升抗御水旱之灾的能力,水力油坊是用来榨菜油的。
至于桑树可是个宝啊,桑叶可以养蚕,可以喂羊,甚至可以在荒年活人。不可海州这里瞧着不会有荒年的,所以七哥打算用桑叶养蚕、养羊。族长要是再晚两年来,就能吃到七哥儿养的羊了。”
武好古笑了起来:“七叔原来真是个种地的好把式!好,好啊!十四叔,你这里有七叔养的鸭子吗?”
“有有有。”武诚松笑着说,“有腌过的盐鸭子,还有酱烧鸭子,还有鸭子汤……”
“行,你看着上吧。”武好古笑着,“也别尽是鸭子,好酒好菜多上一些。
对了,七叔在家吗?”
“在,在,”武诚松道,“就在庄子上,这几日是年关,他得给长工们结账。”
“好,”武好古一摆手,“快些上菜吧,吃完了就去看看七叔。”
“行,行,我这就去安排则个。”
……
“辛苦了,辛苦了……这是你一年的工钱,应该是六缗又三百三十文,我给六四缗又三百六十文。”
武诚昌这个时候正在一栋修得非常气派的宅院里面给他的长工结薪水。
这宅院不是他的,是武好古从吴延恩那里买下来的,作为自己在武家庄的住处。不过他基本不会去住,所以就给武诚昌一家使用了,条件是武诚昌替武好古维护其中一个最大的院子。
而武诚昌家里也没几个人,就是一个老婆,两个儿子,两个还没出嫁的闺女,也没有仆人。所以就把这间大宅中的一些房屋“免费”给他的长工们居住。
作为一个富农(他不是地主,武好古才是地主,所以他的成分应该是富农),武诚昌还是比较仗义的,也不克扣长工的工钱和伙食,也不放阎王债——他也没本钱放。
当然,他也不会大半夜的去学鸡叫,他没有这样的想象力,而且也不会这种口技……这是“说学逗唱”里面的“学”啊,他一读过书的老农民哪儿会啊?
不过他也有办法让长工们出力干活。他的办法有两个,一是工钱给得多一点——工钱不能省,一分钱一分货,出钱少了可招不来好把式;二是认真选人,不是什么人他都要,他自己就是老农民,什么样的人踏实肯干,什么样的人偷奸耍滑,什么样的人桀骜难治,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没这点本事,他当年怎么管白波武家那么一大摊子的人和事儿?
另外,武诚昌招长工只招拖家带口的,单身汉他是不要的。因为拖家带口的长工比较好治,不大敢顶撞东主。而且,长工的家口又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女眷可以派她们帮佣打零工,农忙的时候还能让她们搭把手。小孩可以帮着放牛赶鸭子。这些女眷和小孩,只要管饭再随便给几个,就能让他们干活了。
“谢武老爷。”
一个面目给阳光晒得漆黑的粗壮汉子看着被人抬到眼前的一筐铜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冲着武诚昌又是作揖,又是道谢。
“好好好,”武诚昌笑着,又取过一大快用草绳扎着的猪肉,递给了那黑脸汉子,“这是年礼,本该除夕再送去的,不过我得去海州拜见族长夫人,所以就先给了。”
“谢老爷。”
汉子看了眼猪肉,好大一块啊!而且都是肥的,精肉只有薄薄的一层……武老爷真是好老爷啊!比原来的吴家老爷们好多了。虽然武老爷来了以后不让自家当客户,而是改当了长工。可是现在做长工可比当时做客户赚得多,而且吃得也好,真是享福了。
就在这个长工千恩万谢离开的时候,吃好了一餐鸭子宴的武好古,已经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这所院子门外,他没让人去通知武诚昌,只是笑眯眯看着排着长队的长工们一个个挑着铜钱,带着猪肉,眉开眼笑离开……
正是好一幅大宋资本主义新农村的和谐画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