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夏筱筱走到无名碑旁,眼眶中的红色不知是因一夜未睡的缘故还是什么,显得整张脸色更加苍白憔悴。
这次陆无痕再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朝小屋子的方向去了。
只一眼,视线落到无名碑上的一瞬间,夏筱筱终于再次忍不住跪在了墓碑前嚎啕大哭了起来,悲恸入骨,伤心欲绝。
哪怕明知墓碑下根本没有尸首,哪怕明知季凌南不会怪她,可是一声声的“对不起”还是不断的从哭声中溢了出来。
这一切,都落在了陆无痕眼里,眼眶,渐渐的红了。
季凌南说过,这辈子,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夏筱筱,她蠢,她傻,哪怕嘴上不说,贪生怕死,可是她也是最义气的,至少对他。
夏筱筱也说过,这辈子,她最牵挂的人就是季凌南,他抠门,狡诈,哪怕时时刻刻都想着算计一把,肚子里没好水,但他对她是真心的,掏心掏肺的真心。
陆无痕又怎么会不知道,季凌南不在了,最伤心的人会是夏筱筱?十多年的友情,从小在西街摸爬打滚的伙伴,那些最无知,最年少的时光,所谓同甘共苦,用季凌南的话来说,多少年前,在西街的时候都不知道一起闯过了多少鬼门关,从来都是他们二人一同经历过,成长过的,夏筱筱心里的痛怎么会比他小?
可是这一次,季凌南闯不过了。
哪怕再痛,哪怕明知季凌南会恨他,陆无痕依旧没有办法原谅。
这是最后的自私,哪怕他根本没有资格自私。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哭声也渐渐的消匿了下去,陆无痕才从屋子中重新走了出来。
“你如今有身孕,哭太久太伤心了都对胎儿不好,这是我制的安胎药,你一并都带走吧。”
夏筱筱抹了抹脸,才抬起头来,将东西接过,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嗯。”
她的行李不多,之前留在玄连華上的全被一把火烧毁了,后来这些都是陆无痕从镇上给她弄回来的。
衣裳,也只带了两件。
夏筱筱抱着药的双臂不由紧了紧,说出的话还是那一句,“对不起……”
陆无痕抿唇,垂了垂眼帘,眼底划过一抹悲伤,“可能,这就是命。”
“那你呢?留在这里陪他吗?”
夏筱筱还记得,陆无痕说过他会一直留在这里。
“嗯,”他的视线扫过正片玄连華,再不复曾经风光,只留下了一堆丑陋至极的枯草杂枝,“世人皆说玄连華央何花由天地孕育,无人能将其培出,往后,我便在这里种下一片央何,这样他也不用在那深沉的海底中冰凉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