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将茶递到她嘴边,一边喂她喝一边在她背上轻抚着,见她舒了口气才问,“娘娘可好些了?”
“嗯。”夏筱筱点头,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头有些阵阵的疼。
她抬眼,目光盯着桌上燃着的熏香,袅袅云烟从博山形青铜香炉中升起,在面前形成一道薄纱,虚无缥缈,飘忽不定,犹如个梦境。
“清月,你用的是什么香?”夏筱筱问道。。
“听了娘娘的吩咐,这次换的是沉水香。”清月也看了一眼香炉,道。
夏筱筱歇了会儿,又重新回到床榻上,掀开被子窝了进去,望着头顶道:“待会儿再去换一种吧。”
清月看她已像没事,便也没再多问,拿了香出去,没多久又换了一种进来点燃,吹熄了灯这才又关门出去继续守着。
灭了灯,夏筱筱却再也睡不着了。
今夜的夜色不怎么美好,那么大的一片天空,她躺在屋里向外看去,却一点月色都见不到,乌压压的一片,压得人难受,能入眼的,净是这宫中琉璃灯的颜色。
她翻了个身,索性不去看窗外的景色,淡淡飘到鼻尖的是清月刚换好的伽南香。
换了这么多的香,却没有一个管用的。
三年,自进宫三年来,每年老狐狸去永安寺都是她伴随前去的,可每三年的这两三天她总会睡不好,为什么睡不好,她也不知道。
清月问她是否做了噩梦,可有时候,她连自己到底有没有做梦都不知道,只是会在夜间猛然惊醒,然后是一瞬的惊恐,过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醒来都像是一场梦。
可是刚才,她也确实是做了个梦,好像是个噩梦。
梦的什么,她不记得了。
人生中总会有几件错事,而夏筱筱在活着至死去的这短短几十年中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碰到了北宫煜。
今日,有人出宫。
时隔很久之后,她想,如若这天她同往常一样搬张贵妃椅躺在暮锦阁门口的木槿树下,清月站在一旁悠哉的为她扇着凉风,她怀中抱着雪团子般的包子沐浴在晨光下,从未踏得出宫门半步,或许,她的梦终究是会实现的。
可是她忘了,曾经有个人对她说过“命……”这个字。
同往年一样,每到七月初,皇后都会去永安寺祈福。入宫二十年,每年都如此,一去便要呆上好几个月,从未变过。
据说,皇后的娘家是原本是一个大家族,后来不知为何只剩了她一人,由此一到七月鬼节来临前便会去永安寺开始吃斋,如今离鬼节还有大半个月,他们便准备前往永安寺了。
一同前行的人不多,只有夏筱筱和北宫煜,顺带加上一个北宫弄言。
老狐狸本是没让人随行,也不知道北宫煜是怎么和她说的,就允了他们,而北宫冀此番领了皇上的旨意要处理旱情一事却并未跟随,这倒让夏筱筱松了一口气。
之前皇后说了今年夏筱筱不用和她一起,所以他们三人不过是护送皇后到达永安寺,不用和皇后一样吃好几个月的素食,念好几个月的佛经。抵达后便可返宫。前两年都是夏筱筱和皇后两人一起呆在寺庙里的,一呆就是好几个月,每每回来,夏筱筱本就瘦弱的身子都会少上那么几块肉。
而老狐狸允了的部分原因大概是这么说的:“筱筱去也好,为本宫解解闷也不错,路上也省的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