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给我闭嘴,挺大的人一点是非分寸都没有。”长孙怀安再次冷声斥责,长孙凝都要给他点赞了,这才有点儿爷们儿样儿。
“哎呀妈呀!没法儿活了……。”方玲玲拍着大腿哭闹,却干打雷,不下雨。
这些年过日子,长孙怀安啥事都听方玲玲的,叫他往东绝不往西。突然连番训斥,还是当着外人面,她接受不了,觉着面子没处摞。一边装模作样演戏,一边心里想,女儿被欺负受伤当爹的不管,反过来训她们娘俩儿,反了天了这是。等你过来哄我的,看怎么收拾你。
可惜,这回方玲玲算想错了,长孙怀安根本就没要哄她的意思,虽然心里还有些发憷,那是多年留下的后遗症,但他已想得很清楚,不能再放纵她胡闹下去。要不是她横在中间,跟妹妹一家关系也不会那么淡薄,每每想来都十分后悔,希望现在改还来得及。
真他妈烦躁,长孙凝实在听不下去,“行了,你们是要走要留,要死要活,请自便!不过,别把我家大门口当戏台,扰民。”冷冷声音里含着淡淡讽刺,穷在街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呵呵!
长孙怀安混迹官场岂会听不出话外之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不得不赔笑,“小凝啊,今天的事儿是依依不对,她被惯坏了做事不经大脑,不知轻重,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算了,我没那么多精力。不过,舅舅,这个理由在我这儿可以看你的面子,要换到别处……。”长孙凝勾起唇角,没往下说,意思他肯定懂。她不是真正的长孙凝,只想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但用着人家的身体也不好太绝情,得理不饶人。方才她用力道不小,加上撞击,长孙依依的手废掉倒是不至于,但怎么也得养个十天半个月,也算是给了教训。
“是啊,还是小凝懂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所以我老早就知道一个很简单,却又很难懂的道理。”
“什么道理?”
“我不是太阳。”长孙凝勾唇浅笑,意味深长,清澈明眸光芒璀璨,比之太阳更加闪耀,看着叫人眩晕。“要是来参加仪式的,我欢迎。车不能入内,跟着二牛即可,先走一步。”说完,她上马离去,连牧羊犬也该干吗干吗去了。
她不是太阳,所以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自己转,但她有信心可以成为人工小太阳,让更多的人围着自己转。不知道长孙怀安他们能不能懂话里的含义,特别是那对母女,反正她话以点到,如果再一味儿的不知天高地厚,相信像她这么不愿一般见识的人不多。
长孙凝去了大棚,等她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晚,村里帮忙的人大多已经回去了,只有张巧一家子还在。长孙依依的手已经上过药,厚厚一层白花花的绷带格外醒目,唯恐怕谁看不到她受伤。
除了长孙淑雅和张巧在准备晚饭,其他人都在客厅,长孙依依靠刘月坐着,满脸委屈,右手时不时颤抖,分不清是不是因为疼的关系。长孙凝一进门就感觉气压比较低,还好她肺活量大,不然不憋死,怕是也得休克。
想都不用想就知怎么回事儿,她无所谓,自顾自倒杯温开水,可刚递到嘴边儿还没等喝,刘月开口了。
“长孙凝!没看出来你如此恶毒,依依是你妹妹,你也下得去狠手。”刘月憋了一下午的火气爆发出来,矛头直指长孙凝,一来长孙依依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孙女儿,二来耳朵里灌太多歪风邪火。
有什么下不去的,谁叫她动了不该动的,长孙凝没一丝情绪波动,连眼也不眨一下,继续喝水。大棚里湿热,她早口干舌燥,渴死了。
“妈,这事不怪小凝,过去就得了。”长孙怀安劝道。
本来被无视刘月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再一劝,老太太更生气,站起来,用手点指,“你崩管。长孙凝你这什么态度?我是你姥姥,不理不睬一点儿规矩没有。”
“那请教,我该什么态度啊?”长孙凝喝完一杯又倒一杯,单手托着杯底儿似笑非笑看着刘月,看得她脖子直冒凉风。一个亲孙女儿,一个亲外孙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端不平,还真好意思以长辈自居。人啊,心眼儿要是长偏了,做手术也矫正不过来。
“长孙家咋有你这么不孝的东西,白养你了。”
以前他们家吃不饱,穿不暖,棒子面干粮还要掺一半糠皮的时候她把金黄金黄的小米饭喂鸡。养?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把年纪也不知道害臊,她都替她脸红。如今又在她地盘儿上吆五喝六,替人出头,要不是承本尊的情,管他老还是少,先放狗在说。
“姥姥,我姐要是不孝顺的话你能站在这儿说话么。”长孙默语调不急不徐,话外之意,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到头来胳膊肘往外拐,说好听叫护犊子,不好听就是吃里扒外。
“没你的事。”刘月脑子发热,根本没听出弦外之音。长孙默还想辩解,但长孙凝一个眼神,叫他安静,她自己的事自己处理,省得弄大伙儿一身骚。“长孙凝,给依依道歉!我命令你给依依道歉!”
道歉?还命令?她以为自己是谁呀!长孙凝实在忍不住,成功被逗笑了。弯起的眸子好像一个美丽别致的问号,你凭什么?她的笑清浅且冷淡,像是一面寒冰镜,寒气逼人,倒影着影子叫里头的人无地自容。
“妈,你跟着胡闹什么呀,依依又没大碍。”长孙怀安强拉着老太太坐下,一家人弄得剑拔弩张的可怎么收场,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是啊,奶奶,这次是妹妹自讨苦吃。”长孙如歌也劝,他打定主意站在长孙凝那边,说他自私也好,有心机也好,反正他不想再跟她为难。
“他嫂子,就算了吧。”赵大友是外人,不好深说什么,跟着劝道。
方玲玲红嘴唇撅挺高,满脸怨毒死瞪长孙凝,有外人在,她不能失身份。一个个都帮长孙凝说话,都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最可恶就是那父子俩儿,当老子的不管女儿,当哥哥的不护妹妹,脑袋让门挤了都。
“谁说都不好使,长孙凝,你把依依伤成这样儿,显些骨头都断了,没十几二十天都不能好,叫她咋上学。今天不道歉,这事就没完!”适得其反,刘月态度更坚决,火气更大了。不难看出,她真心疼爱长孙依依。
“那就没完好了。”长孙凝嗤笑,耸耸肩,反正她无所谓。道歉,不仅没门儿,简直就是笑话。
“你……气死我了。”
“奶奶你看她,连你的话都不听。”长孙依依小声煽风点火,心里早期待着长孙凝低头的那一刻,一定得好好羞辱羞辱她,哼!
只能说,单蠢的娃儿太异想天开了。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刘月气得直跺脚,长孙依依在旁替她顺气,看似十分贴心乖巧,却偷偷冲长孙凝挤眉弄眼,得意非常。
在场都是了解长孙凝和刘月脾气的人,都不敢乱说话,生怕再火上浇油,易发不可收拾。气氛正尴尬,长孙淑雅从厨房出来招呼吃饭,见情形不能不管,“小凝啊,好孩子,你懂事儿,就退一步。”往深了她也不敢说。
“凭什么,姐又没错,我回来还被拦住了呢。”长孙默不服气,长孙依依自己造孽,要是当时没被阻止,说不定二宝或者更多牧羊犬们遭殃了,那时道歉有屁用。不论牧羊犬的价值,他能看出它们在自己姐姐心里地位超然,在她眼里,长孙依依连根狗毛都比不上。只是伤到手,已算便宜的了。
“多嘴!”瞪眼儿子,长孙淑雅又朝女儿使眼色,她也为难。长孙依依不对,但受伤是事实,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有人先让步,才能小事化了。
长孙凝心如明月,自然了解长孙淑雅心里怎么想,这事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又是在自己家,真折腾起来到头儿麻烦的还是自己。
让她退步可以,道歉绝不可能,更不会憋憋屈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