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肌肉瞬间一抽,抬手挡住了陈贺的动作,目光愈发阴沉地看着秋叶白那张隽秀非凡的脸:“你在威胁本座?”
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下官不敢,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郑钧看着她的样子,唇角紧绷,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但是谁都不蠢,也都知道秋叶白这般教训不尊重她的下属并没有什么错,若是她真的因此挂冠求去,就算是郑钧都没有法子对太后老佛爷交代。
片刻之后,郑钧仿佛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看着秋叶白面无表情地道:“秋提督果然是咱们司礼监之光,真是后生可畏。”
说罢,他一甩手,一言不发地率先向台上走去,将那台子踏得‘吱嘎’‘吱嘎’作响,昭显出他心中暗藏怒火。
秋叶白非但没有避开他,反而迎上前,伸出手,仿佛颇为恭敬地微笑:“督公,下官还以为您今儿不打算来了。”
这位郑督公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愚蠢地为难她,落人话柄。
郑钧看了眼她伸出来的手,微微眯了下眸子,伸手搁在了她的手臂之上,扶着她的手臂向上座走去,压低了嗓音冷冷地道:“秋叶白,你倒是越来越不知收敛了,上一回抽了你那一顿鞭子,记吃不记打了么?”
秋叶白淡淡地道:“承蒙您教诲,秋叶白永世不忘,亦永远记得您说的后面那句话。”
若是有能耐,想要什么,便来抢!
郑钧脚步一顿,看向她,阴沉地轻笑了起来:“好,本座便等着你,莫要让本座失望,抢不成,倒是成了这座下白骨垫座石。”
秋叶白但笑不语。
一干其他监局之人看着自家督公都上台了,自然也跟着上去,只是看着一个司礼监首座、一个司礼监副座看似亲密,实际上彼此之间散发出来冰冷诡谲的气息都能将人冻僵,便都不约而同地跟在他们背后落后几个步子。
直到秋叶白被郑钧领着到了那牌位之前,她抬头细看才发现那牌位之上竟然是空的,一字都没有。
她不禁一愣:“无字牌?”
“千岁已过,功过是非,自留予青史后人说。”郑钧看着那牌位,神色瞬间变得沉静而庄重,伸手取了一炷香点燃,递给秋叶白。
秋叶白接过香,听着他这么一言,便忽然觉得这位司礼监供奉的祖师爷不但神秘,而且极有性格,大气非凡。
就这一点而言,她都打从心中钦佩。
若是真的罪大恶极之人,绝对没有这样的胸襟留下这样的牌位。
这时候,一边的小太监忽然敲响了一面锣,尖锐的锣声伴随着他尖利的声音一起飘荡在校场之中,几乎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吉时已到,仪式开始!”
“跪!”郑钧忽然拔高了声音,唱诺了起来。
秋叶白顺从地举着香跪下去,她身后的其余监局的主事太监们,并着场内所有的厂卫们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在牌位之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秋叶白将香插入香炉,祭拜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