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秦海对面的沈传明插话道:“我听说,秦总在北溪投资建设了钢铁厂,还收购了青锋农机厂,可见秦总的业务并不局限于化工业。我们金塘也有不少机械企业,有一些企业的底子还非常不错,只是现在产品不够适销对路,导致经营出现了困难。我们市政府正在考虑对这些企业进行改制,不知秦总对此是否有意。”
秦海笑了笑,说道:“沈市长,实在是抱歉,您说的机械企业改制的事情,我可能不是太感兴趣。我们集团内的确有不同的业务,但具体到金塘,我们暂时只打算涉足化工领域,这样便于整合资源,也便于管理。您说的机械行业,我们目前只打算放在北溪,这也是因为我们在北溪原先的产业就是在机械领域的。”
“原来是这样。”沈传明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的确是有些唐突了。”
饶荣根接过沈传明的话头说道:“传明市长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实在是因为我们金塘现在的经济状况太糟糕了。传明市长也是为我分忧,我这个当市长的,连全市机关和事业单位的工资都保障不了,下面好几个县的中小学教师都已经有三个月没领到工资了,你说,我们能不着急吗?”
“有这么糟糕?”秦海一愣。
他没有做过地方行政工作,所以也不了解地方财政的情况。按照分工,中小学教育经费是由地方财政负担的,如果财政没有钱,就无法保证中小学老师的工资发放。在当年,像金塘这样财政紧张的地区并不罕见,机关工作人员几个月领不到工资也并非天方夜谭,更何况地位比机关更低的中小学校。
金塘经济的衰落,在秦海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但这一次,他一下火车就受到了饶荣根的热情欢迎,坐的是奥迪100轿车,吃的是山珍海味,桌上的白酒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名酒,所以他感觉金塘也许并不像街面上看起来那么穷。谁料想,饶荣根一张嘴,说出来的情况比秦海的预想还要差得多。
“朱市长,你过来一下,把咱们金塘教育的情况向秦总汇报一下。”饶荣根抬起手,向坐在另一桌的一位中年男子招呼了一声。
那名男子正是金塘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名叫朱奕臣。今天这场酒会,市政府事先都已经进行了预演,各人的分工是明确的。沈传明的任务,是向秦海推销市里那些濒临破产的企业,按照大家的分析,认为秦海应当是不会对这些企业感兴趣的。在沈传明推销失败之后,饶荣根则负责把话题引到金塘的经济困难上,这之后,就轮到朱奕臣前来向秦海化缘了。
沈传明的推销,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的目的在于分散秦海的注意力,让秦海觉得没有帮金塘做事,心有歉疚,这样朱奕臣再来化缘就比较容易了。如果没有沈传明的这个枝节,秦海会认为自己在金塘投资化工企业已经是为金塘做了不少贡献,没有义务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有涉及到钱的问题上,官员们的智慧是无穷的,思维也是极其缜密的。他们要做的,就是布下一个局,慢慢把秦海引入圈套。
听到饶荣根的召唤,朱奕臣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秦海的身边。为了演好今天这场戏,朱奕臣也算是下了一番工夫,身上特地换了一套旧衣服,让人一看就感觉到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市长。
“秦总,饶市长不喊我,我都不敢过来打扰您。其实,我非常想替我们金塘38000名教师,向秦总表达我们的感谢之意。”朱奕臣用诚恳的语气说道。
“朱市长,千万别这样说,我可没有做什么,受不起你们的感谢。”秦海摆手说道。
“怎么没有做什么?”朱奕臣瞪着眼睛说道,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宁默,说道:“宁总可以做证,去年金南厂、红光厂等几家企业,联合捐助了10万元,用于金塘的教育事业。宁总说,这是您特意交代过的。”
“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朱市长不必挂怀。”秦海点了点头说道。
捐助教育的事情,倒的确是他交代过的。不单是金塘的几家企业,包括青锋厂、曲武陶瓷公司等等,秦海都要求这些企业每年要从所得的利润中提取一定比例,用于资助当地的教育事业。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因为感觉到当前的教育投入不足,希望自己能够尽一分力量,二则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拉近企业与当地政府之间的关系。
毕竟一家企业在地方上是必须要与政府打交道的,承担一些当地的社会责任,能够改善企业在政府眼中的形象,这对于企业的发展也是不无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