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点了,沈昌平还没给我们送电,看来是打算跟我们拼下去了。”秦明华评论道。
“好啊。”秦海脸上是一副开心的表情,“我正愁找不到一个杀鸡儆猴的典型呢,这个姓沈的,听说一直都坏得很,咱们就拿他祭刀吧。”
“小海,你真的有把握把他弄下来?”秦明华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秦海笑道:“爸,我这一年时间在外面跑,悟到了一条道理。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谁掌握了材料,谁就掌握了权力,盘条比县长的大印还管用,你信不信?”
不管秦明华是不是相信,第二天上午,秦海和宋洪轩二人就出现在省电力厅副厅长韩家璋的办公室里了,陪同他们的,是电力厅行政处的处长孙贺。
“孙处长说,你们二位有事要找我?”韩家璋对秦、宋二人问道。
电力厅的权力很大,所以想见韩家璋的人很多,但像秦海、宋洪轩这样能够得到韩家璋接见的却非常少。韩家璋不能不答应接见这两个人,因为孙贺告诉他,如果不见这两个人,电力厅建家属楼要用的盘条就没希望了,想在明年春节之前住进新房子的人可包括了韩家璋自己在内呢。
“韩厅长,我和秦工来见您,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因为我们北溪第二钢铁厂的生产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原来答应给电力厅的1o吨盘条,可能要到明年才能交贷了。”宋洪轩用一种抱歉的口吻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韩家璋有些懵了。盘条不能供货,对于电力厅来说,当然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但这件事不应当是由孙贺来向自己汇报的吗,为什么宋洪轩要亲自来跟自己说这件事呢?
孙贺是知道这其中微妙的,他解释道:“韩厅长,事情是这样的。北二钢作为咱们省里最大的计划外钢材生产企业,他们的原材料主要是来自于进口。而他们用于进口的外汇,是由北二钢下属的平苑特种钢材厂通过出口特种钢材来换取的。不过,因为平苑电力局断了平苑特种钢材厂的电,所以他们的生产被迫停止了。这样一来,北二钢就没有了原料供应,所以原定提供给我们的盘条,就不能交货了。”
这一番道理,是宋洪轩向孙贺说起过的,孙贺岂能不知宋洪轩的意思。平苑县停了平钢的电,这事应当不假。但北二钢用的原料,至少是一个月前就已经运来的,怎么会受平钢生产的影响?宋洪轩以这个名义拒绝向电力厅提供盘条,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希望孙贺去摆平此事。电力厅平时遇到类似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巧立名目给别人施压的,孙贺对于这种手法再熟悉不过了。
通知一个县里的供电所给一家企业恢复供电,对于孙贺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但宋洪轩告诉孙贺,自己要的并不是这个,他希望孙贺给他安排一次会见电力厅领导的机会。
省里到处都在搞基建,钢材供应简直比皇帝家嫁闺女还要紧俏。电力厅的家属楼马上就要面临着停工待料的威胁,孙贺这些天都亲自跑到北溪去找宋洪轩公关了,对于宋洪轩的这个要求,他岂敢回绝?
就这样,他把秦海和宋洪轩带到了自己的主管厅长韩家璋的面前,至于宋洪轩想要说什么,他就管不着了。
“停钢铁厂的电?简直是乱弹琴!”韩家璋装出一副恼火的样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小孙,你给平苑电力局打个电话,让他们务必保证那个什么特钢厂的供电,这样的小事情,你完全可以解决的嘛。”
“韩厅长且慢。”秦海话了,“我是在平苑负责特钢厂经营工作的,对一些情况比较了解。如果韩厅长不介意的话,我想向韩厅长多说几句。”
“你说吧。”韩家璋点了点头,盖家属楼的事情也是归他分管的,要想让人家痛痛快快地提供盘条,他总得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韩厅长,平苑电力局城关镇供电所的问题,并不仅仅是偶然几次停电的问题,而是有关工作人员营私舞弊,倚仗供电大权,鱼肉辖区企业,这是一种严重的**现象。”秦海说道。
“**?”韩家璋与孙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这小年轻是不是有点上纲上线了?吃拿卡要之类的事情,哪个行业没有?这点事不至于上升到这个高度来说吧。
秦海道:“韩厅长,我把我们厂的遭遇向您介绍一下,您就清楚了。”
说着,秦海从包里拿出一叠材料,交到韩家璋的桌上,然后便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起供电所与平钢之间的种种恩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