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差人把元封请来,又一想不合适,自己应当亲自去拜见大恩人,于是范良臣让人备了车马赶往城南牲畜市场,那帮卖马的人通常都是住在那里。
范良臣的轿子一出现,市场上就沸腾了,如今范大人的传奇经历已经传遍了市场,谁不想沾沾范大人的喜气啊,可是人家直奔羌人驻地而去,根本不理睬这些商人。
来到元封的下处,范良臣斥退从人,独自下轿去叫门,门人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开门将其迎了进去,只见元封和一帮朋友正坐在堂上说话呢,范良臣紧走几步,撩袍就跪,口称恩人请受我三拜。
元封赶紧上前搀扶,说使不得,可硬是没把范良臣拉起来,范大人就这样穿着四品的官服生生给元封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恩人,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以后恩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便是水里来火里去都是一句话。”
元封道:“范大人可是用一大堆茶马券换了我三百匹马呢,你要是不当官了,我找谁的后账去?”说着将范良臣拉起。
一句玩笑话让气氛活跃起来,也点明了元封的意图所在,范良臣也就顺势站了起来,道:“承蒙元公子照应,范某以后执掌巡商道,各种章程还不是兄弟一个人说了算,上次兄弟是实在没法子才拿茶马券糊弄你,现在不同了,巡商衙门还是有些银子的。”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分宾主落座,简单的将今后的羌马进口事宜商议了一下,大致上采取以货易货的形式,羌人出马匹皮毛牛羊,换取砖茶铁器等物,至于数量价格方面暂且不用谈的那么细,总之肯定亏待不了元封他们。
事情谈妥,元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道:“这是我家知县大人写给周尚书的亲笔信,烦请范大人转呈。”
“小事一桩。”范良臣接过信放进袖子,接着说:“在下与元公子如此投缘,不如结为金兰,以后兄弟相称,世代交好,元公子可否愿意屈就?”
“好啊,兄弟正有此意。”元封当然是求之不得,两人当即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异姓兄弟。
当晚,周子卿收到了范良臣转交的信件,细细阅读过后不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大胆奸商!藐视朝廷法度也就罢了,居然敢谋刺朝廷命官,这还了得!”
范良臣忙问大人震怒所为何事,周子卿道:“没想到你那些茶马券引起了轩然**,芦阳县和长安尉迟家因此起了冲突,这些奸商被官差查扣了货物,竟然纠集贼人前去攻打,而且派人行刺知县,再联系到吴清源的一些作为,看来是有人不想让这些茶马券重起作用啊。”
范良臣道:“茶马法之荒废实在可惜,如今民间有人愿意拥护茶马法,朝廷理当顺势而为才是,控制茶马交易富国强军,有百利无一害啊。”
“范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茶马法荒废多年,要想真的重新启用,可得破费不少周折,民间的阻力也一定很大,其实本官此次前来甘肃,所为的就是这件事情,此事牵扯的方面太多,还需从长计议,但是这多如牛毛的走私商就管不过来……”
范良臣对于茶马法颇有些研究,两人谈来谈去非常投机,竟然一夜未眠,末了周子卿干脆认范良臣为门生,两人从此以师生相称,共同研究打击走私的事宜。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走私是打不尽的,只有合理的控制和引导才是上策,尉迟家在这一行算是很有名气的,只要将这个出头鸟制伏,其他小商家就好办多了。
可是区区一个户部尚书想管这些事情,还是力不能及,户部衙门没兵没马,地方抚台也不会很配合,想做成这件事唯有依靠新生力量,周子卿拿着那封信说:“芦阳县成立缉私马快,用地方保丁配合查缉事宜,倒是个办法,要大力鼓励。”
“老师高见,若是各级衙门都积极缉私,凡是没有巡商道放出口凭据的货物极为走私,人人皆可查扣,那哪还有人敢走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