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侯府
花园里,司徒睿霖和夏之晨下着棋,夏之漓和慕容素素在一旁吃着点心聊天,司徒魏在一旁的矮桌上趴着练字,别看小家伙年纪小,认真起来,那摸样也挺老成的,一板一眼都像极了他爹。
自从他们夫妻俩回京之后,慕容素素就总爱往这边跑,她那小家里住着一个混蛋真心让她看不下去,只能到夏之漓这边来打发时间,夏之晨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加之是自家妹妹的地盘,他理所当然的在沐阳侯府进出。
“素素,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回蜀夏国?”对于好友和自家大哥的事,夏之漓是支持的,一个是她亲大哥,一个是她曾经的搭档加闺蜜,这样的结合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
慕容素素偷偷的瞄了一眼下棋的男人,见夏之晨专注的看着棋盘,这才压低声音对夏之漓说道,“漓儿,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还不想跟他去蜀夏国。”
夏之漓眨眼望着她,“为何?”
慕容素素脸上浮出一层红晕,“我还没准备好。我耽搁了你大哥好几年,你说你父皇母后看到我会不会骂我啊?”
“噗!”夏之漓忍不住喷笑,一巴掌拍她额头上,“你这傻兮兮的性子能不能改改?你也不怕被我大哥听到掐死你?再说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以为你能逃避一辈子?”
慕容素素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变得沮丧起来,“我也觉得我太丑了,没连见他们。”
夏之漓捧着肚子‘哈哈’直笑,“不错,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也纳闷我大哥一表人才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居然为了你承受好几年的相思苦。”
慕容素素拉长了脸,明显被打击了,“看吧看吧,连你都觉得我配不上你大哥,你说我还敢跟他回去吗?”
夏之漓哭笑不得不的揽住她肩头,没好气的瞪她,“你啊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过就是跟你玩笑而已,你也能当真?你跟我大哥在一起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管别人做什么?说起配不配的问题,你虽然是个落魄公主,但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出生,真要讲究这些名堂,我二嫂岂不是更没资格嫁给我二哥?”
的确是这样,谁都知道蜀夏国的小承王娶的是一名家奴之女,且从小就定下了亲事,说起气魄和担当,当今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偃初熙。人家从小就自己找媳妇,自己养媳妇,等长大之后直接就娶了,这毅力、这恒心,谁不佩服?
有这么个例子在,其他人还把那些门第之见放在嘴上,也的确是有些矫情了。
慕容素素也听出了夏之漓是在暗骂她,她也没生气,知道夏之漓是想让她看开一点,没指着她鼻子骂她不知好歹已经算给她面子了。
“漓儿,你说你大哥知道我曾经的身份吗?”慕容素素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压得极小,同时还不停的朝夏之晨看去,生怕他听到了一样。
夏之漓叹了一口气,然后捏着她脸蛋拧了拧,“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你是你。”
对于慕容素素的身份,夏之漓早在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因为要保护希希,所以她们从来不提慕容素素的事。至于夏之晨有没有去查过慕容素素的底细,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是值得提的,那就是这些年夏之晨对希希很好,不光照顾得好,同时也保护得很好。
慕容素素咬着唇没再说话。若要问她后不后悔,她肯定会说不后悔。
她原名叫金素素,是金陵国十公主,曾经嫁到蜀夏国的金贵妃还是她的姑婆。虽贵为公主,可因为她娘慕容萍死得早,她在皇族中根本就没啥地位,金陵国皇子公主众多,她那时候年纪又小,没有天姿国色的容貌,也没有过人的才情,更不会去讨好别人,一年到头被兄弟姐妹欺负不说,就连她那个父皇都对她极其冷漠,那就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态度。
十一岁那年,她意外的卷入四大家族的斗争,说起来,她也是挺背的。她父皇因不满西门家逐渐强大,怕西门家壮大之后会威胁到他的帝位,于是伙同其他三大家族封杀西门家。可以说西门家的灭门惨案全是她父皇一手造成的,这些她刚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偷溜出宫遇到正被追杀的希希父母时,她才知道自己的父皇造了一场大孽,看着才一岁多什么都不知道的希希,她生了怜悯,把希希救下并藏了起来。
本以为此事很快就能过去,可没想到她藏希希的事被一位皇姐知道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和希希的命,她把皇姐打晕,然后带着希希趁早逃了,甚至改名换姓的浪迹天涯。在遇到夏之漓之前,她带着希希东躲西藏几乎以乞讨度日。那些日子可以说比在皇宫里过得还凄惨,可每次看到希希天真可爱的小样子时,她没有回头,毅然的离开了对她来说冷漠至极的家族。
她从来没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她还是希希,只要他们的真实姓名一旦被人发现,稍微一查就知道他们的底细。
五年前跟夏之晨回到承王府,她承认她的确是想依仗夏之晨庇护,也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保护她和希希,可最后她还是选择离开,只把希希留了下来。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没有担当也好,她还是做了。因为她实在不想让希希继续跟她流浪,随着希希渐渐长大,他需要的是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否则他一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而她的确是因为自卑没有勇气留下来。
就在慕容素素神色黯淡沉默不语之际,原本认真下棋的夏之晨突然斜眼睨向了她的方向,专注的俊脸上神色微微一沉,但很快,他又恢复了认真,执子落下。
“素素,你说情儿去办案了,那蜀中王呢,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他出现了?”她的神情夏之漓一看就知道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提起夏之衡,慕容素素就是一脸的厌恶加鄙夷,“那混蛋听说情儿办案去了,就跟疯子一样,非得说情儿是去偷男人,这不,情儿去办案,他还死不要脸的跟着去。”
说夏之衡死不要脸,夏之漓也是认同的。那混蛋做的事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说他死不要脸已经是抬举他了。
“对了,情儿好些天没回来了,是不是案子很棘手?”夏之漓关心的问道。尽管她已经习惯情儿在衙门当差,可还是会为她安危着急。
慕容素素皱了皱眉,“可能有些棘手吧。我去衙门问过,听说是要抓几个穷凶极恶之徒。”
夏之漓也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她朝司徒睿霖喊道,“夫君,你过来!”
被娇妻喊,司徒睿霖直接把大舅哥丢一旁,走了过去,将夏之漓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怎么了?”
“听说衙门人手不够,朝廷都不管吗?”夏之漓拉着他衣袖说道,“就算朝廷不管,可情儿的事我们还是帮忙管管吧,听说这次要抓的人都极其凶恶,情儿都好几日没回来,我还真有点放心不下。”
司徒睿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无需担心,大不了我从沐阳侯府抽调一些人去帮她。”
夏之漓满意的点头,“这样也行,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让情儿有危险。”
她以前对衙门的事其实并不关心,太平盛世的,也出不了多大的乱子,最多就是一些纠纷事件,所以殷情在衙门里做事她也放心,加上殷情功夫好,平日里就巡个街,维护一下各处的秩序,也挺轻松的。但现在出了些亡命之徒,衙门动静如此大,可想而知并不是小事,所以她免不了担心殷情的安危。
是她求着自家男人让他帮忙把殷情弄进衙门的,要是殷情出了事,她怎么向蜀夏国的一大家人交代?
对夏之漓的要求,司徒睿霖那真的是有求必应,夏之漓从小到大就有许多小性子,可在司徒睿霖面前,她使小性子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司徒睿霖对她宠,那是真的宠到了骨髓里。这些年,夏之漓对宝物的热情淡了许多,原因就是多了个儿子让她分心。爱宝归爱宝,那也没有儿子来得重要,再说,就凭归来山庄里收集到的宝物,全天下所有的宝物加起来也未必比得过,还有什么宝能值得她不要命的去追求的?
沐阳侯府的人丁依旧单薄,夏之漓本来还想生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的,可这些年,她却怎么都怀不上。她能肯定她身子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司徒睿霖,那就更没问题了,夫妻俩恩爱如初,几年过去,司徒睿霖在房事上的激情可没渐退丝毫。沐阳侯府人口少归少,但气氛却是任何家庭都比不上的。已经做了曾祖母的偃氏慈祥和蔼,司徒睿霖的父母也开明大度,夏之漓生活在沐阳侯府,可以说这些年从来没跟任何人红过脸,知道她大老远的嫁过去很委屈,各个都是想尽了办法宠她、给她最好的。
这样的夫妻、这样的家,是个女人都羡慕,慕容素素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看着司徒睿霖对夏之漓的宠爱,她忍不住往夏之晨的方向偷瞄过去,小女人的心思一览无遗。
正好夏之晨也回头看向她,捕捉到她眼中的羡慕,又叹气又无奈。放下未下完的棋局,起身朝女人走过去,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揽着她腰招呼也不打就往外走,“不是说想要去布庄买布吗?走吧,现在就去。”
他真不知道她有何好羡慕的,明明他这么好的男人就在身边,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跟他在一起,他不也是把她放心里宠着的吗?
这边两对恩恩爱爱,而在另一边的某对男女,那‘和谐’程度就只能让人滴冷汗了。
殷情这次外出所执行的任务就是和衙门里的人一起挨家挨户的搜查被通缉的杀人犯。说起这伙杀人犯,背景还有些特殊,据说是几年前的一桩冤案造成的。几年前,当地有户百姓一家六口中毒身亡,经仵作验尸这一家人的确是中毒而死,但一直都找不到真凶,当时在任的知府为了早日结案,就把这投毒杀人的罪名扣在了一名死囚犯身上。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可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没过多久那名死囚犯的家人就知道了。这家人鸣冤无果后,消停了几年。但就在前不久,曾经办案的那名知府在家中被人杀害,杀人者还在墙上留有血书,写着‘冤有头、债有主、死有余辜’等话。
朝中命官被杀,这肯定不是小事,刑部亲自下令要各衙门积极配合捉拿凶手,可不曾想,对方不仅有多人作案,而且对方还心怀不甘,竟拿无辜百姓做要挟。
对这些事情的经过,殷情也只知道个大概,反正上头怎么命令她就怎么做事。
她一连几日都不归家,这可把夏之衡气惨了。在他看来,天大的事都比不上他夏爷重要,更何况他还受着伤呢,前两日才被这个女人打伤了肩头,现在他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这女人凭什么不管他的死活?
于是,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之后,他直接找到殷情,死缠烂打的非要把殷情拉回去。
对衙门的事,殷情本就极为看重,加上又是上头的命令,她哪可能会跟一个疯子般的男人回去?于是乎,这下就热闹了,一群衙役忙着搜查杀人犯的同时,还得忍受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身边。
夏之衡的事,小四早就偷偷的跟衙门里的兄弟说过了,说殷情被一个疯癫的男人缠住了。看着整日缠在殷情身后又骂又吼的男人,几乎所有的衙役都格外同情殷情,不过听说他们是认识的,所以对夏之衡的出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