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怕了。怕她再一次消失。
柳雪岚闭着眼,根本不想看到他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依旧绝然冷漠:“奉德王,放手吧。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跟你再有什么牵扯不清。你放过我,我不会恨你。我要的你永远都给不了,与其大家这么难受痛苦,为何不干脆果断一些,你我彼此都清净。”
“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夏礼珣脱口低吼了出来。他实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了,再继续下去,他觉得自己都快疯了。这个女人怎么就倔强成这样?!
推开他的禁锢,柳雪岚坐在了床沿边,低着头,也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能听到她低沉的语气传来:“以前我还想着要一个疼我的男人,可是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有那样的要求,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要……”说着说着,她突然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眼泪不断的从她手指间溢出,“你不要再这样逼我了行不行?我真的觉得够了,这样身不如死的滋味真的够了……你知道我有多少次都恨不得去死?你再这样,我早晚会死在你的面前……”
站在她面前,听着绝情又近乎绝望的话,夏礼珣胸口不断的起伏,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堵着他,很难受,难受得让窒息。
眯了眯眼,攥紧拳头,他再睁开眼深深的看着她此刻近乎绝望的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这般摸样?
那个整天追着她,嚷着要他娶、要他负责,整天喜欢挑衅他,时常嬉皮笑脸的女人去哪了……
转身,他突然快步的离开了房间——
……
承王府
白心染虽没能去到现场,但偃墨予有让人前去打探消息。听到柳雪岚被夏礼珣带回了奉德王府,且还怀了孩子,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墨予,要不带我去奉德王府吧?去看看雪岚,怎么样?”拽着偃墨予的衣袖,白心染第一次对他又哄又撒娇,“人家好久都没见到雪岚了,大家都是女人,你怎能跟那厮一样为难自己的女人呢?”
“……?!”坐在床边,偃墨予眼角抽了抽。这女人,才几日而已就耐不住了。什么叫他为难自己的女人?
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别跟她一般见识。
“好生歇着,先把自己身子顾着,别人的事自然会有人操心。那柳小姐也不是个耐得住的人,兴许明日就会来找你。”默了默,他只能沉着脸劝道。
白心染撇嘴。也不跟他撒娇了,放开他的衣袖翻过身体索性不理他。
有时候她真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即便再娇气的人也不用整日都躺着吧?还没到坐月子的时候呢!
看着她明显赌气的样子,偃墨予也不搭理她了。他可以纵容她,但绝对不会拿她身子开玩笑。
躺在床外侧,他拿起一本书册看了起来。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白心染无语的揉了揉额头。这男人,原则性太强了!
就跟一个钢管似地,怎么都撬不弯。
没人理,心里更失落。忍不住的,她翻回身,朝他硕长的身体靠近,从后面将他腰杆抱住,拿脸在他背上蹭了蹭。
这算她的示好吧?偃墨予挑了挑眉,薄唇微微勾了勾。只是随着女人越来越大肆夸张的动作,他渐渐的就有些不能控制,呼吸也逐渐加重。
这女人,不知道是想讨好他还是想故意折磨他,明知道他不可能碰她,她居然这个时候来惹火?!
书是没法看了。将书放早枕头下,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虽然动作看起来过猛,但碰着她肚子的时候他几乎是小心翼翼,一点力都不敢落在她身上,特别是肚子上。
“讨打是不是?”板着脸,他故意冷声冷气的问道。
看那脸臭臭的,可从他呼吸上,白心染知道他动情了。抬手搂住他脖子,她眉眼一挑,算是抛了个媚眼给他。“墨予,要不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看着她那故意做出来的媚态,偃墨予心中只觉得好笑。
为了能出去,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不错!他还真小看了她!
可惜……美人计没用!
他又不是禽兽,在这个时候碰她!
不过很好奇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偃墨予眸色轻闪,薄唇在她耳边啄了啄,忍着笑,问道:“夫人要与为夫商量何事?”
以为他是上钩了,白心染红唇嘟着,在他耳边轻语了两句。为了出个门,她今日就拼了!
听完她所说的条件,偃墨予突然就紧绷起了身子。目光火热的看着她诱人的红唇,猛的,他移过头将她截获住——
这女人,是真的故意在刺激他!
连那种条件都敢说……
白心染被他突来的吻险些呛着,反应过来后,她也没拒绝,勾着他脖子回应起来。
良久之后,她气喘吁吁的看着男人从她身上爬起来快速的离开房间,那修长的双腿走得很急,就似她是个猛兽会吃了他似地。
“……?!”她嘴角抽了抽。
没过多久,男人再次返回卧房,身上带着一丝凉意,脖子上还有着未擦干的水珠。
怕自己身上的凉意传给她,偃墨予坐在床边,紧绷着脸瞪他。
那样子在白心染看来就是欲求不满的表现。
“做什么?吓唬人啊?!”忍着笑,她上前拉了拉他的手。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有些冷凉,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那样了。”知道他憋了好些天,她觉得应该给他点甜头,可她没想到他却临阵逃了。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他是怕那种味道刺激到她。
介于她此刻的态度良好,偃墨予这才缓了缓神色。用内力驱散了体外的凉意之后,他将她人拉到自己怀里,替她拢好胸前凌乱的里衣。
“没事早些睡。至于柳小姐那边,我会派人监视着她的动向,待你身子稍微稳定之后,再去见她也不迟。”手指梳理着她背上方才弄得有些凌乱的发丝,他温声在她耳边说道,一来算是安慰了她,二来算是替她做了最终决定。
白心染的美人计算是彻底的告破,她知道不是她对他没有诱惑,相反的,她能从他的眼底看到对自己很明显的在乎和疼惜。
“那你以后也别去冲凉水澡了知道不?”靠在他肩窝里,她也忍不住的提醒。
闻言,偃墨予深邃的眼眸中不由得就溢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抬手捏了捏她鼻子,“那你以后别动不动就想着如何撩拨我。”明知道他想,她要每日都来上那么一两次,估计他连回房的勇气都没了。
抬头,白心染望着他,眼前,他菱角分明立体感十足的脸分外的迷人,性感的唇角微微勾勒起的愉悦的幅度让他少了平日里的冷硬,多了许多温柔。那深邃的眼眸,如幽潭般仿佛能吸进人的心魂,里面浓浓的宠溺和欢愉真实的表达着他对自己的深浓情意。
很多时候她都庆幸自己,若是当初自己稍微怯弱点,或者固执点和他操持距离,是不是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交集,是不是这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男人就不会属于她?
“看什么看?赶紧睡觉。”被她莫名其妙的盯着,偃墨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那一双眼眸散发着迷离的光晕,像是能啄食他的魂儿一样,微微撅起的红唇让他很想再咬上一口。可他知道,他一点都不能碰她,一碰就停不下来。
天知道每日抱着她入睡他有多难受……
光是这么一想着,他就觉得刚才淋息的那把火又有了燃烧的趋势。遂赶紧将她放在床里侧,拿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爷,您睡了吗?”殷杜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夫妻俩温馨而美好的时光。
偃墨予眸色一沉,抬头看向房门外:“有何事?”
“爷,奉德王来了,说是有要事要急着见您,让您务必去见他,否则他就不走了。”
闻言,房里夫妻俩都愣了愣。
相视一眼,白心染一脸疑惑的问道:“雪岚不是在他那里吗?他这会儿不在府里缠着雪岚,到我们府里来做什么?”
以白心染的认识,那两人就是互相折腾的主,两人在一起就折腾,特别是奉德王,人家对她越是不屑于顾,他就越死缠烂打。难不成柳雪岚又跑了?所以那厮到他们府里来求救?
“你先歇着,为夫去去就来。外面夜凉风大,不准出来,知道不?”不放心的交代完,偃墨予放下床幔转身就出了房门。再不走快点,一会儿她又该嚷着要出去了。那厮一身如此臭,上次吐过一次就算了,可别再让这种臭烘烘的人再将她熏着了。
“……”白心染撇嘴。跑那么快做什么?她又不会扑了他!
书房里
偃墨予一进去就看到某个男人扳着一张臭脸坐在椅子上,少了平日的孤傲冷漠,神色尽显颓败和凄凉,如此的他,让他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大晚上的不陪着你女人,跑本王这里来做何?”他现在可是大忙人,整日都要想着照顾自己的妻儿,才不想跟这种人浪费口水。
夏礼珣抬了抬头,然后收回视线,继续颓败的依靠在椅背上。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麻烦?”莫名的,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似疑惑不解似感慨万千的话。
偃墨予眼角抽了抽,忽而扬高了唇角,走向了书桌后的太师椅。坐下之后,他抬头看着对面似被浓雾笼罩的男人。
“本王可不这么认为。本王的王妃向来乖巧懂事,本王不曾觉得麻烦。”
“……?!”闻言,夏礼珣鄙夷的瞪了一眼过去。这男人是被那女人迷惑得失去神志了吧?这种笑掉大牙的话他也敢说出来?
京城里,承王妃的大名可是家喻户晓!谁不知道那女人无能、废物、脾气火爆、嘴巴又毒,还喜欢玩弄死人。就这样的女人,就跟个怪物似地,还‘乖巧懂事’?
他养着还不嫌麻烦?真亏他说得出口。
若是平日,夏礼珣怕是早就出声嘲讽讥笑了。但今日他意外的没有多言,将一肚子的讥讽全给吞到了肚子里。
掀了掀眼皮,他斜睨着对面沾沾得意的、像捡了宝一般的男人:“老实说,你是如何把你女人给弄到手的?”顿了顿,他觉着这话似乎有些不恰当,他同样也把女人弄到手了,可结果却不尽人意,于是又改问道,“你是如何让你女人听你话的?”
闻言,偃墨予薄唇勾勒起一抹狭长的弧度,墨眼充满了嘲讽,学着他冷傲的样子,嗤笑起来:“怎么?奉德王这是遇到难题了,所以想来求教本王?”
夏礼珣磨了磨牙,看着对方讥讽的样子,无比的眼疼,甚至有些想暴走的冲动。
是,他承认这男人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他会在那个女人身上撞一身的伤。
哼!
尽管心中再羞窘恨恼,但今日他的确是上门来取经的。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府里那个女人他还是没法搞得定。他一点也不想跟她吵架,更不想看到她整日里要死要活的。再这般下去,他感觉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
都跑了两次了,她这次再带着他儿子跑,他干脆也不要活了!
看他憋屈还死撑的样子,偃墨予收回目光,似是懒得多看一眼,随手从桌上抽了一本折子就看了起来。
书房里很静,有人很有耐心,可有人却没那个耐性。
夏礼珣突然站起了身。府里还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他要是出来久了,搞不好那女人又给跑了!
“那个……”走到桌前,修长白净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试图引起某人的注意,咽了好几口口水,才一脸别扭的开口,“二哥……”
“……?!”偃墨予嘴角抽了抽,慢悠悠的抬起头,眸光有些冷漠的看向他,“本王要是没记错,某人似乎从未把本王当兄长。”
夏礼珣撇嘴低下了头:“你这厮能否别这么记恨?”
“比起你来,本王还稍逊一筹。”
“你……”夏礼珣哑口。抬头看着男人冷漠的神色似很不屑的样子,放在袖中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一咬牙,瞪眼,“行!你是我兄!我认还不成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小亏他还受得起!
偃墨予挑眉一笑,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不知道三弟大半夜不睡觉找为兄何事?若无要事,三弟就请早些回去吧,你三嫂身子有孕,为兄可不得在外多停留。”
闻言,夏礼珣脸突然就黑了。这混账,太不是东西了!
他刚刚腆着脸喊了他,他居然就想这么把自己打发走?!
可恶!
磨牙声嚯嚯,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沉着气,一脸不耐烦的恨恨道:“你也知道我大半夜的赶过来,那女人要死不活的就差没发疯了。你说她一女人,整天都寻思个什么劲儿?”
偃墨予目光锁在脸上,将他一脸的烦躁收进眼中。
“二哥……”发泄完了对某个女人的不满,夏礼珣突然软了语气,挑了挑浓眉,眉眼含笑,一副‘哥们好’的讨好样,“你帮我向父皇求个情,看能否将我那三桩婚事给撤了?”
偃墨予再次抽了抽嘴角。“……?!”
“二哥,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但我不也是没办法么?那女人一听我跟其他女人好就要死要活的……父皇那里,他一向最宠你,你替我说个情,我肯定不会亏待于你。”
“那你用何作为谢礼?”偃墨予好整以暇的凝视着他。
“只要我有的,二哥你任选。”够大方了吧?!
闻言,偃墨予唇角突然嚼起一丝笑意:“三弟不说,本王还真想不起来缺何物。本王府中一切应有尽有,但惟独缺了一座铁矿,不知道三弟如何看?”
“……?!”夏礼珣瞬间瞪大眼。这混账东西,他是何时发现的?
这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且根本无人知道,他、他居然知道他已经将盛莫手中的铁矿收入私囊了?!
“怎么?不愿意?”偃墨予眉梢飞扬,突然似恍然大悟般,了然的一笑,“本王倒是忘了,这铁矿可是奉德王如今最为重要的宝贝,那可是关系着奉德王将来的地位和荣耀。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又如何能与万金都买不到的铁矿相比?对于奉德王的心思,本王很能理解,女人嘛,相信奉德王后院中也不缺那么一个两个,更何况再过不久,奉德王又会新添三位夫人,至于柳小姐,依本王看,既比不上铁矿的贵重,又比不上其他女人的身份,这般女子,定是不会被奉德王看在眼中的。”
“闭嘴!”夏礼珣越听越恼,终于忍不住的彪出了声,脸色铁青铁青的,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好!你要铁矿,本王给你就是!”咬牙切齿的做出了决定,他气呼呼的一甩衣袖就准备往外走,但走到门口处,他突然停了下来,背着偃墨予不甘心的警告道,“明日之后本王会将退亲的奏折呈给父皇,三日之后,本王要听到退亲的消息!”
看着那怒气冲冲离开的男人,偃墨予扬唇轻笑了一声。
……
翌日,柳雪岚坐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榻上发呆。
豪华的房间,奢侈的家什摆件,除了空气中萦绕的阵阵薄荷香外,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陌生无比,
整间屋子充满了薄荷的清香,就似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薄荷的味道,昨日她竟然在这里睡着了,还一直睡到了天亮。
那个暴脾气的男人一夜未归。
快到午时的时候,夏礼珣才出现自己卧房的门口。
看到那道紧闭的房门,他站在远处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走了过去。
“王爷。”守门的丫鬟见他回来,赶紧行礼。
“她起了吗?”问着丫鬟,但目光却深深的落在那两扇房门上。
“回王爷,柳小姐到现在还未起。”丫鬟小声的禀报。
闻言,夏礼珣蹙了蹙眉,狭长的眼角扫了过去,明显不悦:“那她可用了膳食?”
丫鬟低着头,摇了摇:“王爷,柳小姐一早就醒了,但什么东西都没用,也不让奴婢伺候她梳洗。”
“废物!”突然的,夏礼珣眸色变得凌厉起来,“你们就是这般伺候人的?知不知道他肚子里有本王的儿子?”
顿了顿,他抬手一指,冷声喝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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