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够有中国特色,够和谐的吧!
顺便一提。为了响应省里最近有关大力加强宗教界爱国主义教育,“把党支部建到庙上”的口号,所以在横批的上方,这几天又新增了两面交叉摆放的党旗和国旗……
如果是任何一位虔诚的基督教神职人员,看到如此亵渎神明的“教堂”,只怕是马上就会两眼一黑晕厥过去。如果是狂热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大概立即就要准备人肉炸弹对这个鬼地方进行爆破拆迁了。
如此囧囧有神的“和谐”场面,恐怕也只有在社会主义的中国才会发生。
为什么好好的城隍庙,会被搞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因为在如今这年头的中华大地上,盖寺庙是一门绝好的生意。随便弄个屋子,供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都会有人来烧香送钱上供。如果能配上几个专业会忽悠人的,尤其是监狱里放出来的职业诈骗犯,那生意肯定会更红火——往往一年几百万的纯利润都是小意思!
可惜啊,像这样有技术含量的专业忽悠界人士,如今实在是不好找,而且索价也很高。所以,承包了这座城隍庙的田老板为了节省成本,除了聘请了几个专家作为“镇庙之宝”以外,还雇了一班口才好的大学生冒充职业宗教人士,尤其是职业要求能说会道的师范专业学生最受欢迎。
此外,为了“拓宽销路”,田老板还想出了发展多种经营的歪招,把城隍庙的偏殿辟为基督教堂和清真寺……至于这教堂到底是新教的还是天主教的这清真寺应该算是逊尼派还是什叶派,只怕是就连里面的业余牧师和业余阿訇自己也不晓得——更别提他们还经常换岗。
于是,在这里进行暑期打工的本市师范大学历史系学生白斯文,就按照每日排班表,把各种神棍职业统统都给做了一遍——既要扮演牧师布道,又要客串阿訇主祷,有时候穿上青衫坐在庭院里给人看手掌纹算命,甚至还要戴上僧帽混充小沙弥去念经……而且香客们的评价居然还都不错!
——这个……莫非在忽悠人这项主要业务上,全世界各大宗教的套路都是差不多的?
很显然,这种过于实用主义的做法,会让很多自命坚贞的宗教业同行感到不满——譬如说,此时此刻,白斯文刚刚走到庭院里,就看到一位上门来踢馆的黑瘦牧师,在门口跟膀大腰圆的田老板骂骂咧咧。
虽然这位黑瘦牧师的口才更胜一筹,但很多事情都是必须用武力才能解决的——才两句话过后,说不过对方的田老板就随手抄起一把扫帚,朝着这个上门恶客劈头盖脑地打了过去。
这位黑瘦牧师先是硬着头皮跟田老板厮打了一会儿,结果额头上狠狠挨了一棍,眼镜也掉到地上踩得粉碎,怎么看都是打不过了,于是就只好捂着脑袋朝门外逃窜,一边跑还一边破口大骂:“……你这穷鬼的打手,马克思和毛爷爷的帮凶,不信上帝的恶魔,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被十殿阎王万箭穿心下油锅……”
白斯文原本正想过去给老板助拳,谁知对方非但如此不经打,而且说话还挺恶搞,顿时忍不住大笑不止,“……呵呵呵!这是哪里来的蠢货啊?基督教也有十八层地狱和十殿阎王了?他的圣经是怎么念的?”
“……谁晓得呢?这货就是一傻逼!”穿着一件花衬衫的城隍庙承包人田老板耸了耸肩膀,丢下赶人的扫帚,拉着白斯文走到角落里,随后悻悻然地小声说道,“……这夯货居然大模大样地给我发号施令,要求我响应梵蒂冈教会的号召,抵制有关部门在教堂里插国旗和党旗的无理要求……虽然庙里挂红旗是有点怪,可那些乡下小庙倒也罢了,我这城隍庙的对面就是街道办事处,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老板?”白斯文笑道,“……您都退役好几年了,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啊?”
“……哪儿能呢?和气生财的道理,俺老田还是晓得的,所以一开始也只是随便打了个哈哈就应付了过去。谁知这傻逼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了!”田老板瓮声瓮气地说道,一脸的纠结加郁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装在玻璃盒子里的烂木头,硬说是钉死耶稣的真十字架碎片,逼着我花一万五千块钱买回去供着,否则就是将要遭天谴的异端、恶魔和邪教徒——于是我一怒之下就拿扫帚赶人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推销圣物的?”白斯文顿时就有些惊讶,“……该不会还要搭售赎罪劵吧!”
——所谓的圣物,就是基督教圣徒们使用过或遗留下来的物品。
基督徒对圣物的崇拜,通常认为起源于十字军东征期间——第一次十字军凯旋之后,那些朝圣者就将数以万计的圣物带回欧洲,最受欢迎的是真十字架上的木头,如果将每个教堂所声称拥有的真十字架的碎片收集在一起,足够盖起好几座教堂;将圣母的眼泪收集起来,足够灌满整个游泳池;至于圣彼得的脚趾甲都是真的话,他在遇见耶稣的时候,应该已经快一万岁了。施洗者约翰的头骨至少出现三个,耶稣的牙齿多到几十打。此外还有圣母的外套、耶稣的脐带和他受割礼时遗留的包皮。在欧洲最最偏远的农村里面的小教堂,都有数量让人惊奇的圣人骨头。
曾经有位虔诚的信徒在看到了太多的真十字架碎片之后,就认为耶稣肯定是被钉死在一片森林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