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释走出屋去,脸上的天真神色顿时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凝重。
“我怎么就没想到,既然这红果对身体的裨益那么大,那一定是极为珍贵的灵果;我又怎么想不到如此宝贵的灵果,一定会有强大的凶兽看守!我实在是太傻了!竟然让父亲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
宁释越想越是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加倍修炼,父亲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宁少炎要是再来找麻烦可就糟了!”
直到确认儿子走远,端木婉才脸色一白,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血液。
那口黑血顿时将地上的石砖腐蚀得冒出大量黑烟,并发出刺耳的响声。
黑烟并没有飘散,而是在空中不断凝聚,渐渐形成一个鬼脸,并发出鬼哭狼嚎的嘶哑笑声:“喋喋喋,不愧是半步入圣之人,就算是变成了普通女人,相夫教子也是不在话下。怎么?你真的决定将本王的赤火炼天决教给你可爱的儿子?这样一来,本座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了吧?”
端木婉伸手摸去嘴角残留的黑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团黑雾说道:“堂堂赤炎魔王也学会套近乎了?”
被叫做赤炎魔王的那团黑雾并没有动怒,反而优哉游哉地说:“总好过你,硬是逞强,把本王封在体内,好好的人间三圣不当,偏跑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嫁给一个蝼蚁。过着受制于小人的生活。”
“有劳魔帝费心了,我出生之时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既然舍弃了我的一身修为能够挽救天下苍生于一场浩劫中,那么我何乐而不为呢?”端木婉说完之后,真的如一个农家妇女一般伸出手在旁边的灶台旁折了一小节木刺,剔了剔牙。
“那你就死吧!”那道黑雾显然失去了耐心,狰狞地咆哮一声,化成一道黑色的雾气朝着端木婉扑来。
正剔着牙的端木婉眉头一皱,嘀咕道:“叫得真难听。”随即伸出一只手来朝着迎面扑来的黑雾按了下去。
手掌之上,一个金色的“罡”字悄然浮现,直接按在了黑雾化成的骷髅脸上。
“啪!”就像被拖鞋拍在脸上,原本凶焰滔天的黑雾顿时被砸得爆散开来。
紧接着,仿佛天地心跳般的“扑通”声从那个金色的“罡”字之中传了出来,爆散开的黑雾瞬间被震得在空中一滞,随即如扬出去的煤渣一般直挺挺落到了地上。
端木婉干完这些,拿出那枚儿子孝敬的朱果,很随意地在宁重山的衣襟上擦了几下,犹如咬柿子一般吃起了那枚珍贵之极的天地灵果……
吃完后,端木婉的气色恢复了些许,看着丈夫已经结痂的胸口,端木婉叹了口气,冲着地上剩余的那一小滩黑血说道:“要不要帮我一把?我自己抬不动。”
见到黑血毫无反应,端木婉叹了口气道:“不帮算了。”说罢,手指一弹,先前那根剔牙的木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笔直地扎在黑血之中。然后端木婉吃力地拖着丈夫的双肩,向卧室一点一点地挪动过去。
端木婉走远了,那滩黑血突然扭动了一下,仿佛一只笨拙的黑色毛毛虫,带着那根插在身上的剔牙棒吭哧吭哧地向外爬动。
直到它彻底爬出了端木婉的家时,那根插在它身上的剔牙棒的棍身上渐渐多出了数条金色的纹路,紧挨着这些纹路的黑血开始发出榨油一般的嗤嗤响声,一道道青白色的烟雾顺着疮口冒了出来。
那黑血被烧灼得不轻,如一条暴露在阳光下的蚯蚓一般疯狂跳动,可惜他越是跳动,木棍插得就越深。
终于,在木棍几乎过半都插在黑血之中的时候,整根木棒刺溜一下钻进了黑血的内部,片刻过后,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翻滚的黑血瞬间爆炸开来,只留下一滩巨大的黑印,再也聚不起来了……
……
是夜,沉甸甸的玉盘已经爬上了矮墙,挂在老槐树的树枝上,压得枝梢抬不起头来。
镇江府的夜,宁静又安详,勤劳尚武的汉人在经过了一天的操练和劳作之后,会早早地回到各自的家中,烫上些许烧酒,就着花生跟妻邻老友对饮几杯。孩童们则会跑到镇江府的花灯广场上,弹弹泥蛋儿,捉捉迷藏。
往日做完晚功的宁释,也会在这个点儿疯跑出去,跟府里的小子瞎玩一气。可是今天,他却早早回了家中,开始了新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