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见郭芙左手五指还剩下三指,还是颇为震惊的萧予初全身不由猛的一震,愕然的满是说不出话来!
郭芙最爱美了,这如今少了两指,是有叫她多么的痛不欲生?!
之前,她一直来威逼利诱他,但是每一次都趾高气昂,态度嚣张!然而这一次,她却是真的落魄不堪,狼狈不已。
胳膊上道道的伤痕已经很能说明事情了,再加上如今这断掉的两指--一时间,萧予初感觉自己喉咙发干发紧,想说什么,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是死寂一样的沉默,望着郭芙,萧予初全身紧绷,许久不语。而见此,郭芙眼泪拼命的流着,跪在地上全无尊严,就像是一条癞皮狗一样的乞求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予初哥你相信我,这真的会是最后一次!只要我拿了钱,暂时堵了容汜的嘴,我便会连夜悄悄的离开,以后--将无论如此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添堵了!我该死,放着原本的大好幸福不要而去贪慕虚荣,弄得如今狼狈不堪,满身是伤!我后悔,真的已经后悔死了,所以予初哥,求求帮帮我,救我一命,让我远走他乡,重新开始吧!”
该说的,该求的,郭芙已经全部说了,甚至哭喊加着哀求,令她的嗓子此刻都显得无比沙沉暗哑,听起来辛酸沧桑。
萧予初从来都是个好人,心地好的不禁间动了恻隐之心,回想当初,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画面,回想当时,她父亲救他一命时--他的手不禁的攥起,满满的心里皆是斗争!
他不会背叛容浅,绝对不会!可是,他也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郭芙死啊!说到底她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救命恩人遗世的唯一女儿!如果,他不知道就算了,可是如今,人就在他眼前,他难道真的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他、他不能!
挣扎着,纠结着,满是不愿与无奈的对立!紧闭着眼,指甲都似乎要陷进肉里,萧予初紧憋一口气,艰难的问道,如负重艰行:“你想要我怎么样……!”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亲眼看到,便是什么狠心的话都可以说!但是一旦面对真相,那心里……萧予初便是如此,之前当他没有见到郭芙那断指时,他还可以狠心的不管她!可是现在,若真让他就此拒绝郭芙,让她等着回去被容汜打死--他的良心,又就不忍心让他这么做!
“你……要多少!”
终于是没办法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底线,艰难下,萧予初终于松开口来。
闻言,如惊大喜,郭芙睁大惊讶的眼睛满是不敢相信,破涕而笑的想发笑,但又真正的不敢笑,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这眼下的幸运便飞走了,跟做梦一般!
“三千两!我不要多,只求能先堵住容汜的嘴,为我自己赢得些出逃的时间!”兴高采烈的连即站起,满脸挂的都是泪痕,为了这一刻,她郭芙可谓是将自己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
“你能保证你拿了钱后就一定能走的了么?要是那容汜贪心不足,还要求你来要第二次怎么办?!”
看着眼前已然已放松了的郭芙,萧予初表情并没有松懈,而是仍旧纠结的为难着,深凝不化。
“不会的予初哥!我了解容汜,他那个人没太大心机,若是得了钱,肯定会先花天酒地,大醉一番,绝不会有时间理我!所以我便可以趁夜悄悄的离开,等第二天容汜醒来时,再想找我可就难了!你不知道予初哥,在那个王府里,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尤其是那个汜亲王妃安景兰,她巴不得我能早些走呢!所以这一次我若开溜,是绝对不会有人多加阻拦,再者毕竟我帮了容汜是王府的功臣,那些下人们就算有疑义,也断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郭芙打着包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见此,萧予初神情并未有轻,只是仍旧深拧着眉头静默着,“一千两。”
“什么?!”
“一千两。我只能给你……一千两。”
许久,才慢慢的发出声来,看着郭芙,萧予初用尽了他对她最后的一丝怜悯,从此天涯海角,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一千两,这恐怕--”
“要就要,不要就算。”
郭芙觉得这一千两少了,回去恐怕无法交差,然后冰冷的果断打断了她,萧予初沉声,说的直白。
他决定帮郭芙,是因为怜悯,而不是因为义务。他与她之间,说白了早就恩断义绝,如今若不是看在她的两个断指份上,他是绝对不会搭理她的!
郭芙要两千两,但他只能给他一千两。因为--他不想背叛容浅,更不想去拿容浅的钱。
记得容浅曾答应过他,待他为期满一年后,便会给他一千两的银子作为报酬!如今,这一年两他不要了,就当是给郭芙买断他们以后的纠缠,让她从此不再来找他!所以--他决定将钱给她,提前预支他的报酬来支付!
其实按道理上讲,他这样做属于挪用公款,事后补齐,并不合法。但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他决定了,事后他会向容浅坦白,并且用他的下半身分文不取做补偿方式来弥补他此时的过错--但是现在,他只能选择帮助郭芙!
“好吧,一千两便一千两,这也总比没有的强,只要这次能蒙混过关,暂时堵上容汜的口,那我以后,也绝不会出现在天紫国了!”
左思右想,只好答应,重重的点了下头,郭芙决定,口中开口说道:“不过予初哥,这银子,我需要上面印有‘容亲王府’字样的标志。因为只要这样,才能向容汜证明这钱是来自容浅那里。”
郭芙在最后提出了这个条件,虽听上去合理,但说不出来,萧予初总觉得有哪里是怪怪的。
如容亲王府那般掌握天紫半壁经济的大府,自然是拥有发行印有自己府邸印记的标志,从这一点上来讲,郭芙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由于她特意提出要求,萧予初但是心里有些防备,“容汜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你将银两儿送到就行,他还会去管那么多么?”
“予初哥你有所不知,这若是换在以前,容汜是绝对不会二话!可是如今,他是恨毒了容浅,恨的甚至能将我的手指给砍掉!你说他会不去在意那标志呢?我救你予初哥,你都帮我了,就好人做到底,答应我这最后一个要求吧。”
有些软磨硬泡,又有些撒娇发嗲,见此,萧予初厌恶,着急的想避开,于是便点了点头,满是嫌弃而又无奈的道:“好,就依你所言。不过标记银两平时不对外流通使用,我得先去打点支取,所以要等到明天,你在天香酒楼等我。”
“好吧,虽说是晚了一天,但只要拿到钱,我相信容汜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谢谢你予初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笑的感激,差一点就要抓起萧予初的手抱在怀里。
见此,后退了一步,正色而道,萧予初认真,最后一次,在转身离去之际冰冷说道:“帮你最后一次,从此我们两清了。郭芙,我是真心的希望你离开此后,可以将我从此的忘记,因为……认识你,是我这一辈子的错。”
凉薄而没有一丝温度的话,淡淡的在这空气中响起。说完,萧予初再没有任何停留,抬步离去,没有回头一眼。而身后,望着他那无情的背影,郭芙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手紧紧收紧,不知道是有在想什么,嘴巴动了动,声音很轻,听不太清,但看那口型似乎在说:什么什么,等着……!
沧亲王府
自那一夜与纪灵见面回来后,容沧便一直闷闷不乐,不见笑容。
想他容沧,一向工于算计,物尽其用,本是勾引纪灵而借欲此控制住她,让她留在容汇身边做内应,以好为他通风报信,让他们密谋部署!但是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切都弄巧成拙,这如今怀了他孩子的皇后娘娘就同是那烫手的山芋,甩不掉,也接不了,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唉……”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日的第几次叹息,满心无力,没有办法对应!眼见着对方的肚子马上就要一天天的大起来,秘密是终究藏不住的,等到那时候--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还可能要被容汇问斩!
哼,凭什么他不及容汇?凭什么容汇能做皇帝而他就只能做个亲王?难道,就是因为他比他小么?扯淡!自古储君立贤不立长!
他容汇除了点小把戏,还能干什么?当初要不是皇叔退让,这个皇位也绝轮不到他来做!所以,他不服,他一定要密谋,一定要干掉容汇,登上那九五至尊!
向来雄心大志,野心勃勃,为了这一刻,他容沧也确实干了不少事情!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眼瞅着这大业将成,却不想冒出了这档子事--真真是叫他无力,心烦意乱!
怎么办?纪灵已经明确过她不会滑胎了,然后对上时间,这事无论如何也赖不到容汇头上!那么在这种当事人既不肯放弃孩子,但又无法给孩子按上个原配父亲的情况下,迟早一天他的身份是要泄露的,到那时候,他就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