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给爹爹瞧病的事情,杨岳只略躺了躺,天才蒙蒙亮,他便起早熬了米粥,又顺手做了葱抓饼,然后才去请爹爹起身。瞧今夏房间还没动静,又去敲她的门:
“今夏,赶紧起来!都什么时辰了。”
里头静悄悄地没动静。
“你不饿的话,葱抓饼我就不给你留了。”杨岳接着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头悉悉索索趿鞋的声音,下一刻,门被打开,今夏揉着眼睛出来。
“哥哥,我刚闭眼,你也心疼心疼我行不行。”她咕哝着朝外走。
“你都睡了两个时辰,够了够了,拿冷水洗把脸就精神,今天一堆事情呢。”杨岳瞧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推着她往铜盆的地方走。
“哎呦……”今夏眼睛都不睁,又被杨岳拖着走,一不留神撞上房中的透棂架格,痛呼一声。
未等她开口,杨岳先埋怨她道:“你能不能小心点。”
今夏扶着额头,干瞪他:“大杨,当捕快也要有人性。”
“所以我做了葱油饼孝敬你,够有人性了。”杨岳把她往面盆架前一推,口中唠唠叨叨,“我告诉你啊,陆大人要你去查周显已的相好,你勤快着点,别拖拖拉拉,一定给陆大人留个好印象。”
今夏掬了把水扑到面上,冷得打了个激灵,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脑子被驴踢了?”
“这凡事,咱们得往长远着想。你看,这江南名医又不是只有沈密一人,万一沈密瞧不好爹爹的腿,我还得求着陆大人再寻几位名医来。”
“果然目光长远,难怪你跟我娘特谈得来。”今夏挪揄他。
“少扯闲篇,总之你接下来,须得谦卑谨慎,做事勤勉。记着,陆大人吩咐的事,再小都是大事。你可别一不顺心就冲人家呲牙,别惹陆大人不高兴,别说不敬的话,背后说也不行。”杨岳一脸正气,紧接着又补上一句,“以免隔墙有耳。”
小刷沾了盐在嘴里使劲努努,今夏不以为然地含糊道:“这会儿他肯定还睡着呢,有耳也听不见呀。”
“陆大人一大早就起来了,在后院练功呢。”
今夏楞住,疑惑道:“这么早,他昨夜里就没睡过觉吧?”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昨夜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呢?”
“别提了……”今夏捏捏后脖颈,边行边道,“你知道么,昨夜是周显已的头七,我和陆大人就在他上吊的小楼上待了一宿。”
杨岳微楞,追上她压低嗓音道:“胆可够大的,听说冤死的魂凶得很,你没撞见什么吧?”
今夏刹住脚步,眯眼看他:“你也觉得他是冤死的?”
“你不是一直都这么说么?”
“我说你就信啊!”
今夏没好气道,拐入用饭的小厅,瞧见桌上做好的葱抓饼,便先拈了张撕着吃。
估摸着爹爹过会儿就来,杨岳先把米粥盛出来散热气,见今夏抓饼的油手伸过来,啪得打回去,又替她也盛了一碗。
按理说,他们是小辈,与长辈同桌吃饭须得等长辈入座动筷之后自己方才能开吃。但由于捕快这行当特殊些,办起案来晨昏颠倒是常事,用饭是没时没晌,有的吃时就得赶紧吃,要不然说不定什么事情一交代下来,就吃不成了。故而杨程万从来不要他们等着他入座,先填饱肚子是要务。
小米粥熬得又香又稠,今夏也不怕烫,端起来就吃,看得杨岳直咂舌。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一碗热乎乎的米粥,更让人有回魂感觉。”吃了大半碗下去,她忍不住叹息道。
杨岳同情地看着她:“你昨晚真见着鬼了?”
今夏又拿了张葱抓饼,边吃边忿忿道:“三更半夜,翻墙而入,还要我撬锁,知道的是查案,不知道还以为做贼呢。”
“看不出陆大人对这案子还挺上心。”
今夏白了他一眼:“他上心?那我就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
瞧她塞得鼓囊囊的嘴,杨岳摇头:“你什么时候能废寝忘食,那说不定找着建文帝就有望了。”
“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