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他们来到护军府的时候,虞潭刚刚送走了一波客人。
转回来彼此相见之后,虞潭指着沈哲子,片刻叹息,片刻微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这郎君真是,凡事落在你手里都能另辟局面。王世儒出任会稽,你这一议实在是让我既惊且喜。”
沈哲子闻言后便笑语道:“任与公府,患于公疾。我这一议,未必不是太保肺腑之念啊。”
“理虽如此,但太保对你应该也是怨深。先前道左有见温太真,只作笑语偌大太保府下只怕容不下你,已经在筹算着要在台阁给你准备一个职事。”
讲到这里,虞潭也忍不住笑起来,太保一心的要维稳,为了稳定可谓忍让诸多,许多事情都要缓图曲行。比如针对东扬州,王彬这里刚刚得到举荐,便已经有许多籍在会稽的台臣们到他这里来打听,可见并不欢迎王彬出任会稽。等到此事真的确定下来,可以想见会稽那里应该也会侧目以望。
沈哲子倒不觉得他有多讨人厌,在席中大言不惭道:“我倒是觉得公府可任,太保和蔼,同僚可亲。况且东曹这里刚刚步上正轨,我也不想即刻就要转惠继任。”
沈恪已经与沈哲子谈了许久,当即也开口道:“维周举荐王世儒,倒也并不算错。若真是无可避免之局,早早面对也能病从浅医,不患膏肓。”
虞潭也是台中实权大佬,对于这件事认识自然也深刻,因而点头道:“王鼎居此,南北俱要束于王统。所以对于太保择人出任会稽,我也是不反对的。但王世儒此人,终究非良选。维周眼下举了他,却让原本顺理成章的事情变得僵持,非此即废啊。”
对于王导来说,沈哲子这一举荐刁钻之处就在于此。挑选侨人出任会稽内史,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阻碍。且不说侨人们不愿意沈氏专守东南,就连沈家自己也要忌于物议而不敢反对,否则便是悖离众愿,要被各方所针对。
按照事情正常发展,随便指派一个人过渡一下,待到会稽方面人情稍有冷却,再选派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效果会好上许多。
可是现在沈哲子直接拎出了王彬,首先是让会稽人有所警惕,台中是对他们十分戒备,定要肢解啊!其次则是让其他各方有不满,会觉得太保有欠公允,所谓担心会稽之议,不过是为自家谋划地方而找一个借口!
诚然沈氏南人门户,把持东南一地军政之权,实在可虑。但是王家呢?太保已经稳居中枢,王舒居于江州,眼下又要给王彬谋任会稽,这是打算重复王敦那时的局面?
所以不独独只是会稽人对王彬出任会稽内史有抵触,其他各方对此也都难免会有别的想法。
那么问题就来了,王彬不能去,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