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师继续说了下去:“他的主题写的是一个音乐天才的悲剧,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凭空编造的,为烘托情节而写的情节。”
听到这里,黎正的心有些纠紧了,宇师的意思是?
宇师接着说:“但是如果这个孩子被世界所质疑呢?如果这个孩子的作品遭到社会无情地压制,不能出版呢?在文章里,还写到地主很认同其国家那种保护艺术的气氛,可是这样一个音乐迷,却在地主的家里被打死了!”
宇师目光扫了扫周围,沉痛地说:“所以我可以断定,这篇文章就是刚才叶离的文章!而他的笔下,他的文章因西方化而被文化审核,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悲剧,甚至还是时代的悲剧!”
他继续说着:“如果说像杨科这些具有天赋的生命的诞生是上天的馈赠,那么人类对其的扼杀就是天地间最为悲哀的挽歌,而叶离被荒谬的以西方化的原因扼杀,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可以说这样的一篇文章,在我们现在生活里的批判意义依旧存在。”
“而且最关键的是,叶离还故意用这种西方化的笔法来渲染这个故事,更增加说服力!”
宇师说到这里,他的手还高高举着,好像把全部的力量施展出来了一般,然后他沉痛地说:“主题方面当然是s,甚至是s+,比起世界顶级短篇小说的意蕴也十分相近了。”
这一刻,宇师也不由有些被自己的话打动,产生了想要见到叶离、见识一下这个天才少年的性情是怎么样的渴望了。
听到这里,其他作家完全失声了,他们看着宇师手里的那份稿子,身体都忍不住惊讶了起来,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期待,想要看看这篇文章的内容。
而此刻,黎正完全呆住了。他的心都在跳着,他的血都在涌起,似乎冲到了脸上,感觉到一阵阵羞愧。
是啊,原来自己被自己蒙蔽了,自己是带着挑刺的目光去看这个作品的,自己是带着有色眼镜着的!
看着那些作家纷纷把那“音乐迷杨科”一文拿去影印,黎正忽然有一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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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逐月坐在房间的飘窗上,向楼下的庭园看去。雾气满园,有金盏菊,或黄色的花叶,或褐色的花蕊,半开或含苞待放,一幅蒸蒸日上的场景,正如他的成长。
只是,他却注意到,却有一株茁壮成长,而让其他显得黯淡无光。
“那会是我吗?”
黎逐月的心里有些失神,又有些担忧。
回来后,他特意找来报纸,将最后一课完全研究了一遍,然后满是惊叹和苦涩。叶离的这一篇文章给他上了重重的一课,他想联想到属于自己的课堂,想到当只能上最后一课时内心的那种悲哀和愤懑。
然而叶离却没有直写,而是设定了那样一个战后的背景,用侧面烘托的形式来抒发。而这样更是使得他的内心产生了共鸣。
叶离怎么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
此刻的他脑海里满是叶离那三十多分钟里奋笔疾书的身影,满是叶离那坚韧而又信念的双眸。
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能做些什么,写些什么?
若是普通人得知作品被封的时候,只怕会完全失落,头脑里浑浑噩噩,可是黎逐月此刻却记住了叶离那灿烂的眼神。
那么,叶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像最后一课这样的文章吗?
此刻他什么事都不愿意做。他只是想等待那小诺贝尔文学奖的结果,这关系到他的信念,关系到他未来读中文系的愿望。
周围传来门铃的响声。
黎逐月跳了起来,连忙去开门,可是门口却空空如也,这是隔座套房的门铃声,不是他家的。
黎逐月再次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可是父亲依旧还没有回来,而自己刚热好的菜,被已经渐渐冷了。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黎逐月犹豫着,心下的担忧更浓了。
此刻门忽然开了,一幅疲倦样子的父亲黎正终于走了进来。
黎逐月连忙上去迎接,帮父亲脱下外套放好,并再去热菜。
他动作平稳,有一种说不出的大将之气,并不曾问父亲一句话。
父亲和平时一如既往地严厉,吃饭也不曾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