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此少量的军队,妄图抵抗城外数十万黑山军,无论在谁看来,都不过是多拖延城破身亡的时日而已。
公孙瓒得了刘虞的地盘,实力大增,袁绍与其开战,冀州大军不仅未建寸功,反倒连失疆土,指望冀州发兵援救,恐怕已是不太可能。
袁熙很是清楚,如今他们所能指望的,恐怕只有极力促成此战的洛阳王刘辩,可刘辩此时又在哪里?
“二哥……”望着城外,正默然无语,一旁的袁尚又唤了袁熙一声,神色中带着些许焦躁的对他说道:“死守城池,早晚不过是城破身亡,我二人不若领军杀出城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扭头朝城墙上的冀州军将士看了一眼,袁熙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对袁尚说道:“将士们已是疲惫不堪,守城尚且无有余力,若是杀将出去,恐怕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那便如何?”提议被袁熙否决,袁尚很是懊恼的朝着城垛重重的擂了一拳,咬着牙说道:“洛阳王当日不是向兄长承诺,一旦父亲发兵进攻公孙瓒,他便会领军前来相助?如今,洛阳王何在?”
面对袁尚的抱怨,袁熙也很是无语。他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袁尚,毕竟当日是他和贾诩一唱一和,才成功怂恿了袁绍允诺发兵。若是刘辩当真不发兵来救,兵败身死的责任,恐怕得由袁熙自家承担。
涉国已是危在旦夕,攻破蒲子数日的刘辩,此时却还留在蒲子城内。
新近投效的黑山军,大多卸甲归田,分流到各地。留在军中的一两万人,也有一多半被编入了偏营,安排到各个城池,接受各地偏营的训练,巩固城防。
真正可编入主力的,不过寥寥七八千人而已。刘辩之所以一直在蒲子驻军,一是要训练这七八千名新编入主力的兵士,二则是因为城外散落的青牛角和黄龙所部,尚未清理彻底。
为了能让城外的黑山军放下兵器之后不被屠杀,刘辩特意将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于毒派去协助赵云援救涉国。吕布也是兢兢业业的按照他的要求,对城外交出兵器的黑山军并未屠杀一人,而且还给他们发放了粮秣、铜钱,将他们做了妥善的安置。
“殿下!”刘辩正与管青一同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的山峦,一身戎装的吕布快步跑上城墙,到了他身后,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散落于城外的黑山贼,已有一万五千余人交出兵刃,并做了妥善安置,将他们发往各地卸甲归田。”
“吕将军辛苦了!”刘辩没有回头,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凝望着远处的山峦,脸色越发凝重了一些,沉默了片刻,才向还保持着抱拳躬身姿势站在身后的吕布问道:“今日可有黑山军下山?”
“回殿下!”听得刘辩问起可有黑山军下山,吕布赶忙应道:“自昨日午后,便再无人下山……”
听了吕布的回答,刘辩扭头看向一旁的管青。他虽是没说话,目光里却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见刘辩看着她,管青先是低垂下眼帘寻思了片刻,随后才对刘辩说道:“若是青儿猜测没错,尚未向大军投诚的黑山军,乃是有人从中作梗,殿下恐怕只有命人前去剿杀,方可彻底剪灭余患。”
“吕将军……”管青如此一说,刘辩心知想要那些尚未交出兵刃的黑山军自家下山,恐怕已是不太可能,扭头看着身后的吕布,向他说道:“这件事便交于将军……”
“末将定当全力以赴!”山中尚有残余黑山军,而且刘辩又将此事交于他去办,吕布自是心中大喜,晓得若是办的好了,那便是大功一件,赶忙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下了城墙。
看着吕布心急火燎离去的背影,刘辩心内是一片怆然。此次吕布一去,便不再会像早先那般温婉,躲藏在大山之中,尚且抱有侥幸心的残余黑山军,在这位沙场之上难逢对手的猛将面前,恐怕只有兵败身死一途。
吕布下了城墙,跳上赤兔马,领着两名陷阵营的兵士,策马飞快的朝着城外陷阵营为接收黑山军降卒而搭建的大营奔去。
站在刘辩身旁,望着渐渐远去的吕布,管青脸上的神色,竟是一片水波不惊,就好像她只不过是看着一个寻常的骑士策马飞奔,而不晓得吕布此去,将会夺取数千名黑山军性命似得。
“青儿……”扭头看着管青,刘辩迟疑了一下,才向她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本王须与青州军作战,你会如何?”
听到刘辩这么问她,管青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刘辩,脸上满是惊愕的向刘辩问道:“殿下可是以为,青儿出身青州军,在殿下与他们作战之时,便会心生怜悯?”
刘辩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管青,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但凡与殿下为敌者……”见刘辩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管青把脸转向城外,望着连绵的山峦,美目微微眯了眯,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星芒,语气中不带一丝犹豫的说道:“便是青儿的敌人,即便他们是青州军,被青儿撞见,也是杀无赦!”</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