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此番出关,出于慎重的考虑,在王韶的建议下,并没打出自己的旗号,只以大隋河北道行台右仆射王韶的旗号率军而来。待至白道州城南隋军中军大营与李彻见了面,杨广便请李彻带自己去实地探看白道州附近的地形地势。
王韶唯恐杨广有失,遂劝杨广装扮做自己随从的模样,跟随自己一同前往。当两人在李彻的引导下围着白道州城外转罢一圈,再次返回城南时,杨广不禁向李彻问道:“齐安公,方才我见白道州东西南三面俱安扎有我大隋的军营,为何单单北面没有呢?”
李彻将杨广、王韶引进大帐,让至上座落座后,方才答道:“王爷有所不知,《孙子兵法》有云:倍则攻之,十则围之。俗语有云:困兽犹斗。尔今我军兵力即便加上王爷和王仆射带来之一万人马,也不过三倍于城内守军,如若四面将白道州团团围住,我恐处罗喉会做困兽之斗,多伤及城中汉人百姓,且我军多为新近招募来的军士组成,尚缺乏大规模攻城作战的经验,因此,特空出北面一个方向,采取三面围攻,逼其北撤的策略,对白道州加以围攻,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我军伤亡和对城中百姓的影响。”
王韶陪坐在杨广下首,听了李彻这话,连连点头称赏道:“齐安公仁人仁策,善莫大焉。三面围城,逼敌北撤,的确给敌我两军皆留下了进退的余地,依我料想,只要再过得十数日,城内粮草殆尽,突厥军心必乱,处罗喉必定弃城北撤,到时白道州唾手可得矣。”
杨广却不以为然地提出反驳道:“五六天前,孝仁已传书于我,告知突厥主力自西北大举南犯的消息,如今朝廷主力尽在江淮与我河北一带,关中空虚,如像王仆射所说,与据守白道州城中之敌再相持十数日方可逼其北撤,我担心关中形势于朝廷极为不利。此番我决意转守为攻,强攻白道州,主要是为了对西北之突厥主力有所牵制,阻其南侵,如无法达此目的,待得十数日后攻下一座塞外空城又有何用?”
李彻与王韶面面相觑,二人虽觉杨广之言不为无理,却也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尽快攻破白道州,来对西北的突厥主力构成牵制和威胁。
“我听说沙钵略的大可汗牙帐所在地都斤山就在并州正北的方向,但不知距白道州尚有多远的距离?”杨广见王、李二人俱都无话,遂向李彻问道。
李彻命人在杨广面前的几案上展开一卷舆图,手指白道州正北的方向向杨广介绍道:“王爷请看,白道州以北约二百里处,是突厥故地重镇五原城,都斤山就在五原城北不到一百里的地方,统算起来,距白道州也不过三百里的样子。怎么,王爷是要绕过白道州,北上攻取五原城,直接威胁都斤山吗?”
“古人有‘围魏救赵’之法,我为何不能借而用之?王仆射,齐安公,此法可行吗?”杨广两眼盯视着舆图上标识出的五原城所在的位置,嘴里向王、李二人问道。
“战国时齐国军师孙膑采用‘围魏救赵’的办法,不直接发兵去支援赵国,而是改而统率大军围攻魏国的都城大梁,逼使魏国从赵国首都邯郸退兵,此计之所以大获成功,皆因孙膑做到了两点:一是攻敌之必救,二是在魏国不从赵国撤兵的情况下,齐国有足够强大的军力能确保攻下大梁。”李彻沉吟着答道,“据尔今敌我双方面临的形势观之,依王爷此计,绕过白道州,派军强袭五原城,进而威胁都斤山,倒算得是攻敌之必救,五原城一旦被攻,西进南犯之突厥主力必定撤军回救,但关键是依我军目前的军力,能否同时对敌两座城池发起进攻,尤其是对远在二百里外的五原城造成足够的威胁,这一点还望王爷三思。”